江向阳揪起被自己拍断的那一根,仔仔细细查看上头的信息,磕磕绊绊念起来:
“太上立德,金童引路自东去……”
后面半截被自己拍掉了,江向阳重新换了一根,接着念:
“引魂宝幡……玉女驾鹤送蓬莱……”
黑灯瞎火的,下面还有些小字,江向阳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都看不清楚。
挨着换了好几条,在最长的那一截上头,才认出几个大字儿:
“世故显考张公讳永生之引魂……”
“我靠!”江向阳大惊失色。
飞速后退间,指着八角笼,扭头对准张彦生,结结巴巴道:“你,你爸……”
张彦生有点没太听清:“啥?”
“你爸的招魂幡!”
“我靠!”
张彦生学着江向阳,爆了句现代话粗口,听着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时不悔赶忙拿起刚才江向阳甩开的那条白幡,女人的哭丧声还在持续。
时不悔盯着土坯房,远处的夜鸮停在树梢,断断续续的啼叫声显得格外瘆人,跟那头的哭丧交缠,浓浓夜色中,一个比一个凄厉。
“走,进去看看。”
江向阳搓搓胳膊,紧跟在大哥身后,末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白惨惨的招魂幡,挂在老槐树上飘摇,而他刚刚,就站在人家幡眼底下。
江向阳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实打实的晦气,身上一阵恶寒泛起,激得他赶紧抬手搓搓脖子搓搓脸的。
土房内。
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跪坐在草席上,面前停了一口棺材,黑漆漆的棺木上还有几道裂痕,棺材口大敞着,里头躺了个身穿清朝官袍的男人。
白烛在棺材板上跳动,昏暗的烛光打在男人脸上,铺下一片青灰色阴影。
男人微张着嘴,手平直放在肚脐处,两眼紧闭,官袍上黑压压的花纹乍一看,跟林道长的僵尸片,还真没啥区别。
江向阳心跳如擂鼓,在安静的小房间里格外刺耳,不自主地朝大哥靠了靠。
旁边的张彦生,也自觉跟着江向阳,往大哥身后站站。
时不悔侧头看了一眼身后二人,江向阳立马攥紧大哥衣角,生怕他又像上次一样撇开自己,煞有介事地回头,冲着张彦生压低声音,狐假虎威的嚷嚷起来:
“你自己都是鬼!你怕个锤子!”
“我现在又没鬼力!凭什么不能怕!”
张彦生同样压着嗓子回怼道。
就这么处了几天的功夫,本来还挺傲娇好强一小孩儿,现在浑身沾着一股子泼劲儿。
要是让时不悔评价,纯粹是给江向阳带歪了的。但如果用江子的话来说,看见没,这才叫有人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