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声音像夏叶轻落在桨声灯影的水面,眼底则是湖水本身,闪耀着近乎华丽的光泽。
甘浔被看得无地自容,话说出口又不好收回:“是啊。”
本来还想挽尊,说人性就是这样恶劣,底色轻浮,爱得寸进尺,所以发明繁琐的礼仪、规矩来束缚自我。
但她一介庶民,不敢夸夸其谈,要谨慎在贵人面前代表大众。
甘浔平时不爱说这些,使唤她做事容易,听她敞开心扉难如登天。
今夜不知何故,譬如悬月,难得敞亮,还带些理直气壮。
以至于赵持筠还没彻底摆脱被轻薄后的酥麻的情绪,又坠入新的旋涡,摇摇晃晃,连在眼前的人也看不清。
不知如何应对,却也平复下来。
神色没有太大变化,照例哼了一声,批驳道:“巧言令色。”
此前,甘浔常用柔若四月春风的目光看她,固然偶尔放肆,搂她的肩,吻她唇心,却算得上自持。
不似今晚这般。
“我说真的。”
赵持筠提出质疑:“那从前为何不曾?”
甘浔又露出在她看来乖顺但不诚实的笑容:“忍住了,不然动手动脚像个变态,你肯定要扇我。”
赵持筠停了片刻,平静点头:“方才是想的。”
甘浔愣住,看她一本正经,好奇问:“怎么没扇呢?”
赵持筠端庄坐起:“念在初犯,且饶你一次。”
甘浔忍不住:“哦,原来不是因为也喜欢啊。”
救命!
她心跳乱得不行,快要喘不过气,感觉自己的试探初级得连古代没谈过恋爱的人都看不上。
用了很大力气才没喊出“我瞎说的你别管我了”的退堂鼓。
赵持筠看她几秒钟,垂眸敛目,幅度很小地摇头:“若非如此,你的手早该剁了。”
甘浔幻痛发作,把手放在背后。
而后意识到赵持筠回了什么,凑上前,低了低头,在蹒跚夜色中万千平凡的小房间之一里,端详镜国郡主的神情。
“是你也喜欢我的意思吗?”
她问赵持筠。
“啰嗦。”
赵持筠说她。
尤嫌不够,又清声骂:“明知故问。”
“不问我不敢确定。”
赵持筠道:“怎会,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你最是值得人喜欢。”
甘浔说:“我又不确定,那时候你口中的‘喜欢’跟现在说的是不是一回事。”
把赵持筠也绕得有些糊涂,“喜欢又有几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