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持筠适应得太快,甘浔偶尔会忘记,她从等级森严的王朝到庶民很凶的新世纪,只有短短二十天。
不过多数时候,甘浔能感觉到,她没完全失去属于上位者的自信和气场。
哪怕为了社交必须礼貌或恭敬时,也带着游刃有余的骄矜。
这样的人在高位上待久了,一旦不高兴,哪怕温声细语,也能给人压迫感。
甘浔不自觉地立正了。
站在她身前,明明比她个子高,眼睛却比她看得要低,像个研究地理的专家,在观察脚下的沙土石子。
甘浔有很多猜想,赵持筠因为什么这样问她。
今天的相亲,还是之前的相处。
她抬头,不打算回避。
她不是装傻,而是不敢再瞎说:“你再说得具体一点,我怕我会错意,又让你难受。”
赵持筠定定看她两眼,哼了一声,不满地补充:“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只信得过你。”
甘浔立即点头:“这我知道的。”
她知道,所以她很心疼赵持筠,也在努力在照顾了,几乎在力所能及范围里做到了最满。
赵持筠严声:“可你对我设有防备。”
甘浔恨不得当街大喊冤枉:“我哪有设防。”
这跟她想的好像不是一回事情。
七月初的镜城街头,太阳当头浇下来,她们站在树荫底下遮阳,离准备购买入职服装的商场只有两百米距离。
停在这里说话,是非常不明智的决策,但甘浔这时候可不敢多嘴。
赵持筠纠她的错:“自从那夜我跟你坦诚过往,之后你便待我冷淡许多,这还不叫设防?甘浔,是你说你不恐同,我才跟你说。”
甘浔前面摇头,后面惊讶地自我反省:“我身上有恐同的痕迹?”
别人不清楚,赵持筠还能不清楚。
她非常不争气,在魅力超级大的郡主面前装都没装成,已经基本忘了初始人设跟警戒线了。
她觉得赵持筠在倒打一耙。
那天晚上赵持筠跟她说了以后,她激动又无措,紧接着开始谨慎思考:赵持筠为什么突然说。
是为了表面立场,跟她划一道线,还是为了更进一步的相处。
甘浔也思考,以后要怎样相处,自己要在怎样的时机下出柜,跟赵持筠好好沟通一次。
而在那之前,她决定静观其变,按赵持筠的节奏来。
然而赵持筠这几天的态度都是淡淡的,甘浔像养了一只猫,骄傲又高冷,只在一旁做自己的事。
连喊她下楼散步,她都嫌热不肯再去了。
甘浔身为原住民,不好强势,哪有办法。
今天赵持筠开始不肯陪她,她怕赵持筠在家胡思乱想,好说歹说才把人请出来。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写了“冷淡”。
赵持筠继续理直气壮:“没有才好,你怎能恐,全天下你是除了我与她二人外第三个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