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浔不多的的勇气来自于翻腾的情绪。
她一直在被赵持筠干扰。
连一起拆身份证的环节,赵持筠也未经彩排有了升华的发言。
长篇大论的声音并不高扬,但集中度很高。
每一个字音都归在应有的位置上,能牢牢抓住人的耳力。
当然,甘浔喜欢听她说话,不是因为她发音方式很好听。
甘浔只是羞愧,大多数时候,古代人比她更会表达情感。
擅长在盛夏里火上浇油。
甘浔被点燃,含蓄地坦诚:“你说的这么用心,我怕我会忍不住喜欢你。”
然后问:“为什么想带走记忆里完整的我?”
她担心赵持筠可能也没有好好想过。
赵持筠轻快地回答了她后一个问题,“因为真正的你又带不走。”
这个回答另辟蹊径,甘浔叹服。
但又心酸。
甘浔不喜欢谈论离开的话题。
如果赵持筠离开,留下的不会只有一张身份证,带走的也不只是一段记忆。
她说得轻飘飘,对终将被留下的人却很不公平。
甘浔喜欢追逐未来。
生命里不快的事情不可谓不多,好在快乐也无处不在,她不是个喜欢悲春伤秋的人。
好与不好冲撞,她就想着,过去就好了,以及未来会更好。
赵持筠是一道不用承上启下的程序。
她不参与甘浔的过去,也可能参与不了甘浔的多数未来。
甘浔跟她在一起时,很少有希望时间快一点过去,看看明天又会怎么样的想法。
想要的是时间定格。
定格在初见赵持筠的雨夜,自己的伤口还在流血也没有关系。
定格在初吻的时刻,赵持筠的戒心不高,对她无所保留。
定格在赵持筠拍证件照的那一秒钟。
定格在此刻。
灯光织出缱绻的网,把人捕在里头,所以赵持筠的目光看上去才会深情,连半遮半掩的玩笑话都带着温柔。
但因为半遮半掩,甘浔不敢确定,赵持筠是不是那个意思。
赵持筠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甘浔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心事。
她回过神,有些抱歉地看着赵持筠。
赵持筠笑了一声,不算批评地指出:“甘浔,我刚到这里时还当你挺机灵的,口齿伶俐,虽说大不敬,到底是个聪明人。”
“怎么如今频频走神,看着蔫巴。”
动情后遗症。
甘浔在心里给出酸回答。
揣了太多心事,所以显得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