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危险的交易,也许这个银发女人会想着从他的身上拿走一些什么。
他不确定自己这样算不算冒险,但显然背负道德上的谴责对他来说更不可接受。
但徐远没想到这个银发的女人压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慧姬现在就想玩斗地主,她上次提那么一嘴只是心血来潮,她又不是一个会为他人的人生负责的人。
而且这个男人想要他老婆出轨?她怎么让这个男人的老婆出轨?这男人不就是想要离婚吗?离婚不就是签个字的事吗?她顶多能让对方的老婆迷迷糊糊毫不反抗地签字。
慧姬办不到男人的要求,她更不想负责了。
“实在不行你在手机上跟人玩斗地主吧。”亡说。
“可以吗?”慧姬不摇她的扑克牌了。
慧姬不是慕清子,慕清子三魂七魄都投不了胎,但他的术法还在,他还能玩网络。而慧姬什么都碰不到。
“您在跟谁说话?”徐远问她。
“我还有事,你去找别人吧。”慧姬扭头上了楼。
亡看了一眼慧姬,又扭头看向没敢追上去的徐远。
徐远在颤抖,而亡在琢磨这人类在想些什么。
“还不够是吗……还不够……”徐远低声念道。
到了晚上,亡把自己见到的一切念给陶方奕听:“我不知道什么还不够,但是他当时那张脸变得惨白惨白的了。”
陶方奕在夜晚又变成了大鼎,白天沉迷玩斗地主的慧姬在看到大鼎之后时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她真的对大鼎很在意。
陶方奕想了想:“他是不是觉得贡品还不够?”
“嗯?什么意思?”亡不解。
“有些电视剧不就是这么演的吗?想要达成欲望,就要用自己有的东西交换。”陶方奕用鼎足指了指慧姬,“她又是个‘非人类’生物,那个胖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会有更多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亡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其实这个不难理解,只不过亡下意识地站在了非人类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慧姬在亡看来就是个活得糊里糊涂,承担不了责任,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的蛇妖。
可对于徐远来说,慧姬一定拥有比普通人类更强悍的手段,而且这些手段是不受监管的。
其实慧姬什么都没说,慧姬只是不想负责了,而那个男人却觉得是自己给的贡品太少了,这一切都是男人自己的脑补。
想到这儿,亡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抱着膝盖坐在大鼎身边,而陶方奕抬起了一根鼎足,拍了拍亡的脑门,尽管陶方奕动起来会让人觉得鼎足像个可以变形的软糖,但正经摸上去的时候就会发现这还是一块木头,梆硬的木头。
木头拍在脑袋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就是觉得不吉利。”亡有些不开心,“我们两人快要捅破窗户纸的时候慕清子一直在那儿说什么‘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情’,我们在一起之后又遇到这么一对人类夫妻。”
那个徐远能看到慧姬是因为他手上那个用蛇蜕圈起来的手串,这一切肯定有很强烈的因果关系作为串联。
也就是说这一切跟天道有关,亡有点害怕,天道到底在警告些什么?
“也许只是给我们看看控制不住欲望的模样吧。”陶方奕说,“会害怕是正常的。”如果不害怕,甚至生出了某种认同感,那反而不正常。
就像看到了路上有一个显眼的,深不见底的深渊,人会下意识远离,绕道,之后更小心脚下的路。
“陶叔叔,你见过很多吗?”亡问。
“很多。”陶方奕不害怕,陶方奕几乎能根据自己的经验预判到对方的结局,“如果他摆脱不了欲望,那么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都是他未来人生里最好的一天。”
沉迷斗地主的慧姬终于抬起了头。
她问出了那个她一直好奇的问题:“我做了王之后你就开始讨厌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