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勉强迎着飞溅起来的水花睁开了眼睛,在没有看到燕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那种对于生命渴望的光芒。
然而在看清楚是燕玑以后——“啧。”
郑重有气无力地别过脸,一副懒得理会对方的模样。
燕玑愣是被他给气笑了,见过好心当驴肝肺的,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将好心当作驴肝肺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郑重被水泡得发白的侧脸,故意恶心他道:“怎么?见是我来救你,你不满意?”
郑重没有说话,双眼有气无力地反白了一下算是回答。
暗渠里的水声极大,若不是贴着耳朵,两个人之间是绝对听不清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的。
燕玑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道:跟个小年轻计较什么呢?
他这样想着,一把协住郑重的腋下,另一只手抓住系着自己的那根绳子就准备将自己往上拉。
“走你!”
郑重的腰部被燕玑用绳子跟自己系一块儿了,但是他依然协着郑重,避免他的脑袋撞到旁边一群又一群的突出物。
黑暗之中,没有人先开口,无边的嘈杂沉默吞没了他们。
水打在脸上应该是不疼的,可是时间长了,燕玑早已感觉不到脸上的任何触感。
他只觉得寒冷刺骨,甚至都不再刺骨,而转为麻木。
这种状态久了很容易让人产生心灰意冷的感觉,乃至于渐渐地失去求生的想法。
燕玑过了不知道多久,实在是忍不住喊了郑重一声。
郑重这时候似乎是从燕玑的狼狈里不知道怎么获得了一些力气,回了他一句:“喊什么呢……你不嫌吵,我还嫌呢……”
“不是,我想呼——问你一下,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不一样的声音?”燕玑在黑暗中盲爬着,整个人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用上了,就差用牙咬了。
“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大约是终于想开了点,郑重喘息着道。
即便是如此,他的嘴里也倒灌进了不少水。
燕玑停了一会儿,踩住身边的一块突出物,半架空地缓了一口气。
“好像……好像你第一年的时候吃坏了肚子,我把你从演武场一溜烟给背到王医生那里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