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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任老太爷坐在藤椅上，膝上盖着狐裘，手里捧着个茶碗，听后淡淡道：&ldo;这事倒是好解决，就是看你心敢不敢这么狠?&rdo;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子，他会不知?

任施章躬身：&ldo;但听父亲吩咐。&rdo;

任老太爷坐直身子道：&ldo;自古疫情来，若不能防御，必想着该如何根治。可对这而言，治标易，治根难。蜀州鼠疫我也曾听过，从大鼠传到人身上不多短短一旬，若你去必看见得了疫病死了的人畜，应将其集体焚毁并撒上石灰，这些做足之后还得让周围百姓迁离于此，最好三年内都不要靠近，如此可治标。&rdo;

任施章领旨便知皇上不仅仅想要他治标，还得治本。

于是他问道：&ldo;父亲，若是想治本呢?&rdo;

桌上灯花炸了一下，任老太爷淡淡瞥了他一眼：&ldo;你想治本，你能行么?&rdo;

任施章道：&ldo;父亲，我在朝堂位任命官久矣，光领粮饷却不能为百姓做些什么，您能理解我的憋屈么?&rdo;

任老爷子依旧不为所动：&ldo;你觉得憋屈是你没有本事，莫扯些朝堂中小人挡道的借口。官场如战场，小人之所以得志并不是他们阿臾谄媚，而是他们早就吃透了规则，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你自诩是进士出身，清高不屑他们那套方式，那就得承受起自己不得重任的结果。&rdo;

一番话将任施章说的哑口无言。

是他自己总是端着出身名门，又是进士，从未对朝中其他命官好过颜色。可如今他自以为的优越感已荡然无存，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蹿到何处。

任老太爷放下茶碗，站起来撑起拐杖道：&ldo;要治本并不难，但得诛心。&rdo;

任施章连忙问：&ldo;如何?&rdo;

&ldo;焚城。&rdo;

任施章觉得自己好似处在冰天雪地里，眼前的父亲像是第一次才认识似得。他呆立在那，木讷的张嘴：&ldo;父亲他们都是活人有些甚至没有染病。&rdo;

任老太爷淡淡冷哼一声：&ldo;是又如何?&rdo;

任施章同他争辩道：&ldo;我是朝廷命官，自该救民于水火之中，他们无病怎能因此而杀了他们?&rdo;

任老太爷磕住眼前的茶几，推开窗，呼了几口新鲜空气才道：&ldo;愚蠢，你只想这些蜀州城未染病的百姓枉死可怜，可又想过这全中原的百姓若是因此染了鼠疫不更可怜?若是疫情传染，轻则又失几城，重则白骨千里，你自己想想到底是哪种更残忍?&rdo;说罢，他又口风一转道：&ldo;你理解不了也正常，你未经历过那种年月当然不懂。可如今皇上是个心思重的，偏偏将这个案子丢给你，你治的轻了，让疫情传染便是死罪，治的重了妄杀蜀州城那么多的百姓，你的官场生涯也算是了结了。&rdo;

任施章比任老太爷看的浅，根本没想过这么多，当下呆愣的摊在椅子上，苍白的嘴唇哆嗦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任老太爷叹了口气转身道：&ldo;这是场死局，不破不立，施章你得想清楚了。&rdo;

石榴蹲在外面都听明了，父亲未说话。老太爷说的实在是太过诛心，莫说父亲了，只要是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那么做。

她知父亲的性子，就算知道焚城可治本，怕是也不会这般做。

可就像老太爷说的那样，这是场死局，不破不立，可改如何破，如何立又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