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外面的雾气很大,沾在衣服上,连皮肤都是润的。
任老太爷皱眉,难受的睁开眼,目光没有焦距,戳在眼前昏暗的牢房。他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到处是伤,流了血化了脓,连在衣服上,稍稍一动便皮开肉绽。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全身疼的如百蚁咬食,朱今白站在门外看着他如败家之犬一样,高兴地弯了弯眉眼:&ldo;任太爷,这滋味儿如何?&rdo;
任老太爷抽了口气:&ldo;不瞒陛下所说,这些刑罚在我有生之年均是第一次受到。想老夫洒脱了一辈子还能有这个运术,当真是得感谢陛下。&rdo;
往日年朱今白无论怎么样都会绷着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孔,可在任老太爷这儿,他才看见了什么叫波澜不惊,他有些厌恶这样的人。
既有情又无情,把什么都看的很透,就像一个长者看着晚辈在戏耍人间一样。
这种感觉石榴身上也有。
像雄鹰一般盘旋在人头顶上,当真是可恨。
朱今白笑容消散,薄唇紧抿,忽而道:&ldo;你可知你们任家满门都跪在紫禁城门外,只求孤能饶你一命,所以你骄傲什么,又嘚瑟什么呢?&rdo;
听到这些,任也温脸上勉强伪装的镇静有些破裂,他的双手紧紧的捂着栅栏:&ldo;此事只关乎我一个人,不关他们的事。&rdo;
&ldo;谁说不关?&rdo;朱今白淡淡瞥了他一眼。
任也温的表情有些崩坏,却听着他道:&ldo;我向来优待自己的亲眷,你做的事我可以都不追究,甚至那柄圣旨我也可以不要。&rdo;
任也温见他的唇一张一合道:&ldo;我要石榴嫁我,我予她后位,而你们梅林任家搬离顺天府发誓永不入京,如何?&rdo;
朱今白这话倒说的不假。
他才刚刚登基,还未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果实,却发现曾经的朋友、同僚都成了臣子。人人口里都是一声陛下,却退避三舍,死守在自己的一寸三分地里面。
连云飞也是这样。
给他的赏赐他诚惶诚恐的接了,可转身就缩回在自己那间破旧的客房里,江鸣鹤弃暗投明在太子倒台之前便归于他的麾下,如今却也更小心谨慎。
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如往前那般自在了。
这皇位当真是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要是有一个人能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他想了许久,觉得还是石榴最合适。
任也温听罢,摇头道:&ldo;我不会答应,施章也不会同意,你太偏执、心思太重,对石榴而言绝非良配。&rdo;
朱今白的耳里听不得一句忤逆他的话,他微眯眼睛,负手而立:&ldo;你以为我真的是来听你的意见的?我只是告诉你罢了,石榴我娶定了,不是良配我偏将它掰成良配,这天下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rdo;
自信、霸道。
这便是真正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