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施章没说话,对于崔贞的目光有些闪躲,好像心里有事却没说出来。
崔贞不知为何心里一咯噔,正要握住他的手,却听见有太监进了门尖声细气道:&ldo;任施章接旨。&rdo;
接过圣旨的时候,任施章觉得背脊发凉。圣旨上虽然没说什么,只道皇上重视儒家学说,传旨让任施章进宫面圣。可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只不过是皇帝的托词。他非得要把这老臣一个个儿的连根拔起再铲除世家建立一个全新的王朝。
自任老太爷去世后,梅林任家在这一日日繁华的顺天府里如雨中之萍一样飘摇,往日交好的同僚现下都避之不及,生怕他们家的霉点子沾到他们身上去。
任施章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圣旨,他知他这次去恐怕是回不来了,他看着崔贞,嘴唇哆嗦着,好像又无数的话要说,可惜,时间不多了,他看了她半晌,颤抖的手抚过她的鬓发。
崔贞紧紧的抱着他,不撒手:&ldo;施章,我们逃吧,不去好不好,施章,我怕&rdo;
任施章哪里舍得妻儿,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再者伴君如伴虎,他早该知道。
可惜太晚了这一生太短、太短,有无数的遗憾。
石榴看着爹娘泪眼婆娑,扑过去声音发着颤儿:&ldo;爹,别去,我们不去好不好,我们离开顺天府,重新生活好不好?&rdo;
任施章心如刀宰,沉默的闭着眼长叹一声:&ldo;往哪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我虽去了却能保住你的性命,若我不去你们又要怎么办?&rdo;
石榴只是哭,揪着任施章的衣服袖子。
崔贞几乎站不稳,可任施章只能咬牙转身,石榴被崔贞牢牢箍住,可还是大声喊道:&ldo;爹。&rdo;
任施章脚步子都软了,顿在那,回头看去。
潇潇暮雨,寒灯葳蕤,地上衰草遍地。
他这一生,不聪明在朝堂上无甚建树,无子嗣于宗族而言是罪人,可他有两个掌心娇,娇惯了一生,没让她们受半点苦,自己应该算是一个好丈夫和一个好父亲吧?
他看着任霁月,见他的拳头牢牢握着,于是勉力提了提唇角,说:&ldo;照顾好他们。&rdo;
任霁月点点头,他转身,在太监的带领下出了门。
此去诀别,但无归还的可能。
石榴哭的不能自己,任霁月将她搂在怀里。
石榴问:&ldo;为什么爹爹要去呢,我们走好不好?我以前太刁蛮,什么都没为父亲做,如今却要分离?&rdo;
任霁月也难受,可他不能像石榴那样大哭,他是个男子汗了,得撑起一个家。
石榴继续说道:&ldo;朱今白是不是因为我才对父亲起了杀心,我去求他好不好,我求他放过我爹,哪怕他让我给他做一只狗我也愿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