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可怜了,失去她的照料约莫活不过三天。
在太子看见那碟樱酪酥并以为这玩意是坏了才生出这样漂亮的颜色时,崔昭如心里又对他多了些可怜。
连樱酪酥都不认识。
这得是在宫里过的多可怜啊。
谢辰行也没那么无辜,顶多是不罪大恶极……
贵妃与他已是荣宠万千,又不是无法得罪皇后,既然皇后不好,那便寻皇后去,做什么折腾一个没什么错处的太子呢。
而且太子现下这样虚弱,同贵妃和谢辰行并非无关,她已经听见许多侍仆说了贵妃如何苛待太子,如何不饶人。
这是皇位相争,是皇家的家事,和崔昭如没什么关系。
可同宋嘉说得一样,太子实在太好看了,不仅好看,而且温和。他还喜欢小猫,那些猫是他在四处捡到救来的。人在困境,却还能有一片善心,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离开时,崔昭如看着太子散开的乌发,停了停脚步,斟酌后对青枝道,“将红玉青竹的钗子包好送给殿下吧。”
那原是她在北州为谢辰行寻来的礼。
往年她曾送过一根玉钗给谢辰行,后来谢辰行寄信来说不经意摔坏了,字里行间都是不大开心的样子,她安慰他,并在北州寻觅红玉又雕了一根。这一回比前些年做得更好,因快要回到上都,她便想亲手交给谢辰行。
眼下看来谢辰行是得不到了。
毕竟谢辰行有许多根,还摔坏了别人唯一一根。
就当做补偿吧。
崔昭如在走前强硬地逼迫谢寄接受她送的晚膳。
谢寄像是无法,只能应允。
她身份尊贵,得太后与皇帝的盛宠,在宫里甚至比公主还要贵重,她的吩咐不会有人不听。即便是给可怜的、为贵妃所厌恶的太子送膳。
这也是她从未给过的关照。
像是饮鸩止渴,得到便是好的,即便这是他骗来的。
谢寄将玉钗放在手里把玩。
他见过一根一模一样的,是被他亲手打碎的。
他知道这原是属于谢辰行的,但有什么关系,现在落在他手上,那便是属于他了。
这便是意外之喜。
只可惜三年的分别并不能让阿绪对谢辰行彻底冷漠失望。他们还有早些年相处的痕迹在。令阿绪厌恶谢辰行便有些困难,这一回都是险胜。
“主上。”
李为在无人处唤他。
谢寄收起玉钗,眸光冷冷看过去。
“叶四传话,长公主将与郡主淮王同几个公主前往白马寺,名义探春,实为测看,倘若那一边无误,便会在郡主及笄之日订下婚约。”
“及笄?”谢寄皱了眉头,他记得阿绪的生辰早就过了。
“太后欲在五月初三为郡主再办及笄礼。”
谢寄手搭在玄色衣袍上,眸色晦暗,将日期重复一遍。
“五月初三。”
他记得,前世这个日期也出现过许多遍。
不待他说旁的话,喉中忽然涌出一股热意,唇齿便在瞬时弥漫鲜血的腥味。
李为大惊,伸手就要去搀扶。
谢寄却只手拦住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擦过薄唇,血液在他指尖留下痕迹,白与红交织得格外邪异美丽,尤其是在他面对血迹展现笑容的时候。
他很喜欢这样的痕迹。
这是他为阿绪流出的血,便与阿绪有了关系,怎么能让其他人触碰。
“可以,就在五月初三前令她们断绝念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