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宜像没事儿人似的下了车,但车内的血腥气一点都没散,反而随着肋骨在空气中待的时间越长,而越浓厚。
X和蜀葵在后面已经一动不敢动,哪怕开个车门对于X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但它不敢动,并且坐得笔直。
伴随着香气的扩散,少年瞳孔颜色深了又深,成了深渊。
但他还不至于失去自控力抱着骨头就啃。
他意识到,他一直以来以为是鱼肉的谢崇宜,其实也是刀俎。
“下去看看。”乌珩把已经失去温度的肋骨放进口袋,扫了眼后面两只生物,开门下了车,两只生物忙不迭地跟上。
海浪卷起十几米高,一阵又一阵,水花甚至能飞到岸边人的脚下,他们所站的位置甚至高出海面几十米。
码头在右手边两座山坡之间的平缓地带,那里已经泊了几条大船,其中一条船还挂着灯,没熄。
“我家的船!走,我带你们过去!”姚东海激动地去拉谢崇宜。
谢崇宜不露痕迹地躲开,退后几步,牵上了乌珩的手。
姚东海眨巴了两下眼睛,后知后觉,“你们在搞对象啊!”
没有回答就是回答,姚东海丢下一句“走走走快走快走”,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朝码头跑去,一眨眼,他就已经到了百米开外。
风大得乌珩睁眼都困难,长发被吹得在脑后纷飞缠结,他以为谢崇宜生他气来着,结果对方竟还主动牵住他。
恍惚一瞬后,他攥紧对方手指,悄悄往对方身体输送治愈的能量。
谢崇宜眯眼看向他,“别自作聪明。”
乌珩赶紧停手。
X站在蜀葵的背上,几次差点被风吹倒,它爪子死死抓着蜀葵的后背,神态警惕。
姚东海比他们要先到达码头,他手脚并用地爬上船,喊着老婆和小月。
躲在船舱中避雨的母女闻声跑了出来,看见浑身湿透的姚东海,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爸,你怎么跑来了?谁让你来的?!”姚月着急道。
姚东海被吼得虎躯一震,站在雨棚底下,“基地说台风要来了,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嘛。”
“台风?”姚月皱起了眉,但也只因此困扰了两秒钟,就接着说,“台风来了你就更不应该跑来,还有,你怎么来的?这么大的雨,你……”女生的声音在瞥见远处那两个逐渐靠近的颀长黑影时,慢慢消息,神色也跟着戒备了起来。
姚东海毫无知觉,跑去拽着李勤把人检查了一遍,“桑青说就你们俩没回来,我一听我连饭都吃不下了,你们母女俩要是出了事,我怎么活?!”他一把抱住李勤,如熊挂树。
“你们是谁?”姚月的声音突然响起。
蜀葵一步跳到乌珩和谢崇宜前方,发出危险的低吼声。
乌珩看着站在甲板上的女生,以及距离她不远的另一个女人,和白白胖胖的姚老板相比,这对母女皮肤粗粝,却掩盖不住神色里的坚毅不屈。
两人不像是坏的,只是看起来颇有嚼劲,乌珩在心底总结归纳。
姚东海放开了李勤,将姚月拉开,“要礼貌,他们是店里的客人,就是他们送我过来的。”
“来,上来,我们进船舱。”姚东海放下了梯子。
乌珩和谢崇宜都用不着梯子,闪身就出现在了甲板上,留X和蜀葵在下面哇哇叫,最后还是乌珩用藤蔓把它们拎了上来。
“进来吧。”李勤推开门,“里面有火盆和毛巾,烤一烤,现在感冒了不好治。”
船舱比外面要温暖干燥许多,幸好船够大,船栓得够稳,外面风浪喧天,船上的事物被吹得当啷响,但船身依旧不摇不晃,船舱内就更不受影响。
姚月拆开两把凳子让两个客人坐,又找了两只杯子,拎起还在冒热气的茶壶,壶嘴里褐黄色的茶水倾倒而出,她把两杯茶分别放到两个客人面前,“是末世以前的陈茶,味道不怎么好,但我觉得比没有味道的白水要好一点。”
乌珩不喝,他看着前方,前方是一只铁锅,被几条铁链悬挂在火盆上,里面奶白色的汤正在翻滚冒泡,鱼虾肉煮的松散融化,香气扑鼻。
他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谢崇宜端着茶杯,听见旁边故作疑惑的声音,嘴角忍不住露笑。
坐在他们对面的李勤一边给火盆里添着干木块一边说:“捞上来的杂鱼,沙尖,花丽公,金鼓这些。”
乌珩没有等到邀请,只能主动,“没吃过。”
旁边的谢崇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X也跟着说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