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听你解释的,我昨晚,没有亲口对你说分手,你为什么就不能觉得,是我有事呢?”话到此,他的眼睛里蓄上了一层薄雾。“余烟,我昨晚……去给你准备惊喜了。”还不知道荣枯把实话告诉他的余烟,被这话所惊到了。这也是凌镜尘比以往都要更直白的话。确认关系以后,除了滚床单的时候,他学会了说一点调情的话,其他时候还是那么内敛。“惊喜?”“对,惊喜,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惊喜,可是你为什么,就是怀疑我,为什么不能问问我?”此刻的凌镜尘那表情受伤至极,活脱脱一位纯情佛子被妖精辜负的模样。悲情戏余烟咽了咽口水,突然想哭。她以为自己得做得很过分,才能伤害到凌镜尘。怎么自己就是和景驰稍微贴了贴,他就这样受不了。他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她。同时,在这突然难过的情绪里,她又有了一种可怜巴巴的安慰。如果能用言语就把凌镜尘伤到,那她就不用违背心意,和景驰谈恋爱了。“我为什么要问你?”她坐起来,突然拔高音调,“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没有反省过吗?”“过去,你兴致来了,就威胁我陪你,你兴致走了,也威胁我,把我赶走,后来在雪域,你什么都没表示,就要我和你在一起。”“你不会觉得我那么听你的话,是因为很喜欢你吧?”“我啊,对你呢,肯定是有喜欢的,毕竟我们以前也认识了那么久,你也不赖。可是呢,也就是一点点的喜欢,寂寞时候的消遣罢了。”“你要是表现的合我心意呢,我就多喜欢你一点,你如果表现的特别让我讨厌,那喜欢的情绪就瞬间没有了。”“我为什么去雪域你也知道,是因为我妈过世,过去那边家里也管不到我,我空了那么久,也想有个男人陪啊,我对你知根知底,你还会做金城的菜,和你在一起是多好的事。”“可回来以后,你又一声不吭的离开,我很不爽,就对你,没有兴趣了。”“你也不要反驳我,我和意意不一样,她没有爱情不能活,我最看不上的就是爱情,更看不上为了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女人,也绝对不会为了什么情啊爱的,赔上我的人生。”余烟晕晕乎乎的站起身,又慢慢转了个圈圈,看着这装修的很气派的酒吧。“我现在,不再是过去那个在村子里连颗鸡蛋都吃不到的穷酸人了,我是凌家的二少夫人,我是酒吧老板,我还有了我自己的原创品牌!”“我穿着我小时候想象都想象不到的,需要几十个绣工一针一线给做的旗袍,你奶奶都说了,这种旗袍,在以前只有皇宫的娘娘才能穿到!”“我现在走出去,以前看不起我的人都得对我点头哈腰,我现在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古代那些人非要争夺那个皇位啊,别人捧着就是舒服!”“而拥有了这一切的我现在才二十三岁,我多年轻啊,而你凌镜尘,都要三十了!”说到这里,她双手还腰,目光与凌镜尘的视线齐平后,露着贝齿笑,“你老牛吃嫩草,差不多就行了,真要当真,会被人笑话的。”而这话听在凌镜尘心里,是什么感觉呢。寻思她这两年应该和苏子柔接触的很多,这演技可真好。同时又觉得悲伤。不是被话伤到了。而是又发掘出了她一个优点。如果她从小的生活条件好一点,能好好上学,她到底会喜欢做什么呢。她的模样,她这机灵的模样,就是当个演员,也是可以的。这样想着,他的脸上也涂满了悲伤,瞳仁上的水雾凝结成泪,就蓄在眼眶。余烟笑着笑着僵住了。他竟然,要被她说哭了?好啊。如果这样就可以,那可太好了。“呦~!”她嗓音甜甜的,但语气却愈发玩世不恭,“您快哭了呀?”“不是吧凌镜尘,您都三十了呀大哥,这两句话都听不得,我该说您经历的少,还是该说您,自尊心太强了?”“虽然,我能成为凌家的二少夫人,的确也沾了您的光,如果不是您,我还真不会认识我那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没了的丈夫!”“可是,这不代表他没了,我就得必须和你好好的。我和你,咱俩,吃亏的是我,我和你弟结了婚,房都没圆,就便宜你了!”眼泪顺着凌镜尘的眼尾缓缓落下来。很悲伤。小丫头片子虽然之前的话说的难听,可这最后一句倒是说的让他对她的亏欠感又来了。是啊。他和她,吃亏的是她。从身体,到如今的感情。若人有良心,都怕做恶人,对于良善者而言,故意扮演恶人,比故意受委屈更痛一点。“余烟……”他的声音也哽颤,“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百般不堪,心性恶劣的人。”此话说出,余烟泪腺发胀。盖万丈高楼,一步一脚印,血与汗交融,而万丈高楼塌,只需要撬动一角。她马上就要成功了。马上就要亲手推开她的镜尘哥哥了。“你现在认识到也不晚啊,”余烟坐下来,人靠在了他身上,像小妖精那样去擦他眼尾的泪。她其实很想碰碰他的脸,可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戴了个口罩。还是他们在雪域戴的那种粗耳带儿的3d立体口罩,能把整个脸都包住,只露着额头和眼睛。而这个想法一旦萌生,就压不下去了。她真怕,现在不碰,之后就不能再轻易的去碰。“日久见人心,可没人说,到底是多久,十年,让你看清我,真的不晚。”说完,在凌镜尘来不及反应时,她伸手摘了他一边的耳带儿。他脸上贴的敷贴是薄款的墨绿色,中药所做,长方形,不能够全部贴住巴掌印。挨着下颌角那边,能清晰的看到指痕和淤血。余烟的瞳眸怔住了。那震惊的模样让凌镜尘恍若时间都凝固了一般。良久,余烟发出了大笑,“我的妈呀,这谁打……”话就突然说不出来了。她看着凌镜尘通红的眼睛,拼命忍着自己的情绪,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凌镜尘……”她努力的,让自己的余光不要去看他狼狈的脸。“你还要怎么伤我?”凌镜尘说着,可能最能让她快点结束这场悲情戏的话。“我没被多少人爱过,”她的语气突然软弱了几分,“以前和你,还和几个村里的小姐妹,本来很好,后来又不好了。”“那些事情让我曾怀疑,我是不是根本不值得,后来啊,我就想开了,我管我值不值得呢。”“你就当我不值得吧,我喜欢万众瞩目,被人尊重敬仰的感觉,以后……就不和你玩了。”她又默了默。没忍住。吻了他的唇。再分开,她有泪光闪烁。“大哥。”“弟妹对不住你,您大人大量,还请海涵。”无力说完。她松开他,又趟了下去,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说话。心脏跳得极为沉重,她垂眸,看到领口处的小流苏都在颤动。余烟在等,他会说什么。然后也觉得,他或许在明白她的态度以后,就什么都不会说了。他老是这样。过去疏远是,后来离开也是。很久后。余烟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动了。她微微侧了下脸,看他。凌镜尘没有看她,而是环顾一圈这酒吧,深深的呼了口气,就这样迈开了步子。又让她猜对了。他的确是什么都不会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