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异于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细细地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躁动的心。
那么,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去做了。
仅凭他自己肯定是无法做到的,毕竟此事危险重重,而他如今又换了个身份寄人篱下,从前的人都不再能用。如果贸然再去联系,惹得李浔生疑了也不好,说来说去还是得依靠着李浔才行。
李重华叹了一口气。
不过片刻之后又振奋了起来,他沾着墨水涂黑了金乌图腾几个字,随后整了整被自己画得乱七八糟的纸,如此便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他现在就要去找李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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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坐吧。”李浔懒懒地躺在罗汉床上,端着杯热茶啜饮,看见他进去之后似乎有些无奈地吐出了一口气。“你倒是一刻也闲不住。”
李重华抿着唇笑了一下,走近之后把那一团糟的纸递了过去。
“这是方才我……我想了想的,临时起意写的,不大规整,掌印将就着看。”
李浔接过,单挑着眉瞥了他一眼,而后垂眸扫了几遍他写的东西。“倒是有了一些长进了。”
听到这句类似于夸奖的话,李重华的心莫名重重地跳了一下,面上有些说不出的发热。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做?”李浔将那一沓东西放下,又端起了茶盏。
李重华一顿,“我想怎么做吗?”
“对,你想怎么做。”李浔勾着唇淡淡地笑了一下,话语里面似乎有几分纵容。“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每次到了这样的时候,李重华就会在想,蛊惑人心是李浔与生俱来的天赋,还是后天修行而成的道行。他常常会因为对方的某一个眼神、某一次浅笑而失神恍惚。
而后就会在那些再平常不过的行为中,品味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情感。
即使被那样悉心教导,他还是不敢大胆地去猜李浔本人。
李浔像是一团迷雾、一场噩梦、一抹游魂,朦胧、冷淡、惊惧、勾魂摄魄皆是他,所以李重华就不敢去猜了。
不属于人间的东西,也不应该用人间的法则去圈定。
“好。”李重华蜷了蜷自己的指头,将掌心沁出的汗水不自然地抹去。“我想,调查戚永贞的那个别院。”
“从哪里开始?”李浔又问。
“从他那个庶女开始。”李重华答。
“怎么开始?”顿了顿,李浔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他的庶女,大抵到了要婚配的年纪。”
“是,但……”但这和他们所谈的又有什么关系?
只听得李浔又继续说:“你觉得从此处下手如何?”
李重华愣了一下,“这……是否有些卑劣了?”
“对卑劣的人使不光彩的手段,这也没什么。”李浔的指尖在黄花梨的小几上敲了敲,声音沉闷又清脆。“那么……谁去做那个少年郎呢?”
李重华就不说话了。
还没想好,他就感受到李浔敲打在几上的指尖敲在了他的手背上,又听得李浔说:“你去吧。”
“我?”李重华一怔,“可我这……我这模样……”
“哈哈哈。”不知为何,李浔忽然开怀地大笑起来,面上有的是真快活。“你这样怎么了?晏鎏锦都有儿了,你不也该想想自己的婚事?难道也不会想想哪家的小姐?”
晓得自己是被打趣了,李重华也有些臊得慌。忙不迭地说:“重华日日与掌印在一起,又如何能想别家小姐了?”
哪曾想听到这句话后,李浔的笑忽然敛了敛,轻飘飘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了。
看着对方这怪异的模样,李重华莫名想到了那一夜,对方说可将他自己作为交换。思及此,他没由来地也觉得,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有些不合时宜了。
方才还轻松的氛围,一下就变得粘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