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言磨墨的时候,心思倒是十分地专注。手上的力道,也是正好。磨出来的墨汁不浓不淡,正好得宜。
&ldo;你这磨墨的工夫,倒像是有些年头了。&rdo;四爷看着如言磨墨,不知不觉地就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在前院里的时候,四爷也教过兰心磨墨。
可半年过去了,兰心磨墨的水平也只能算得堪堪学会。那磨出来的墨,也算不得十分好。
至少比起眼前这个如言,确实有几分不及。
&ldo;民女幼时家境还算殷实,从小读书写字,所以才会磨墨。&rdo;如言回答着,语气淡淡的。
如言幼时,是在苏州长大的。她的阿玛,是乌拉那拉氏的旁支。那时候科举中了进士,就到了苏州一带做知县。
虽是九品芝麻官,可到底家境还过得去。
只可惜,如言的阿玛是个命不长的。在如言十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只得回京请求家族扶持。
也是如此,如言因为相貌出众而被看中。可饶是如此,怕是一辈子也逃不出沦为棋子的命运了。
&ldo;磨墨这种事,不是都该丫鬟来做吗?&rdo;四爷觉得疑惑,便问道。
&ldo;彼时民女的教书先生说民女手上没什么力道,写字虚浮无力。民女便想着,磨墨锻炼手力。&rdo;如言娓娓说道:&ldo;如此,时日长了也就习惯自己磨墨了。&rdo;
四爷点点头,心中了然。
&ldo;如果爷没记错的话,你的闺名是叫如言吧?&rdo;四爷又想起一桩事来,便问道。
如言点点头,回答道:&ldo;正是。&rdo;
&ldo;你明明是个满人,却为何起了个汉人的名字?&rdo;四爷批注完手上的公文,放到一边问道。
&ldo;民女的额娘是汉人。&rdo;如言道。
四爷淡淡地哦了一声,没再搭话。
如言见到四爷不再说话,原本悬着的心忽然也落了下来。
人定时分,四爷才将手里的公文全部看完。
四爷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就伸了个懒腰。抬头时候眼神忽然瞧见了如言,她却十分精神地坐在那里,看着书架上的书。
如言似乎是感觉到了四爷的动静,也将头抬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如言却觉得有些尴尬。这会儿,她起来伺候也不是,继续坐在这里也不合适。
&ldo;歇着吧。&rdo;四爷淡淡地说道,就独自往床榻边上去了。
如言见状,就预备着跟上去。可刚刚迈出步子,前头的四爷却忽然间将脚步停了下来。
&ldo;爷从不强迫任何人。&rdo;四爷说着,就转身看了一眼如言。
如言瞧见,四爷面上冷清。那话中的意味,也听得不是很分明。
既不像是动了怒,也不像是别的什么意思。
&ldo;民女…&rdo;如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杵在原地,更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ldo;你去将蜡烛都吹熄吧。&rdo;四爷吩咐完,再无过多的言语,躺上床后不多久就睡了。
如言索性就蹑手蹑脚地将蜡烛吹熄,自己找了个地方,也和衣而睡了。
翌日,四爷起身的时候,如言还迷迷糊糊的。
原本打算着伺候四爷穿衣,如言却听四爷说道:&ldo;你一夜没睡好,这会儿回去歇着吧。福晋那里,你也不必过去交待了。&rdo;
&ldo;是。&rdo;如言答应着,就起身走出了屋外。
而穿好衣裳的四爷,也在小半刻钟以后就离开了福晋的书房。
晨起的第一缕阳光照映在四爷身上,四爷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