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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时岁忽然笑出声,扇面展开,遮住半张脸。露出的那双桃花眼里凝着冰,“周大人说笑了,我这双手……早就不记得该怎么捧住真心了。”
“不若给我讲讲你和阿絮当时?”时岁忽然收了折扇,冰凉的扇骨轻拍周涉脸颊,打断他未出口的话,“让我学学。”
“岁岁……”周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时岁歪头,笑得天真又残忍,“我在教他恨我。”
“你——”周涉气极反笑,“你真是疯了。”
“疯?”时岁笑意渐深,“周涉,你记不记得阿絮最喜欢教我的一句诗?”
周涉浑身一僵。
时岁凑近他,呼吸轻拂过他的耳畔,一字一句道:“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周涉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可你看……”时岁后退一步,“我偏不爱听她的。”
周涉望着时岁,忽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
“你就不怕……”他嗓音沙哑,“沈清让终有一日恨你入骨?”
“求之不得。”时岁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缠着丝丝缕缕的痛楚,“那才好呢,至少证明,他心里还有我的位置。”
周涉呼吸一窒。
“这些年。”时岁折扇轻摇,嗓音里裹着叹息,“我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吗?”
情绪翻涌时,他便倚在茶楼窗边,望着那座陌生又熟悉的将军府,一站便是一整天。
有时风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他也浑然不觉,仿佛只要站得够久,就能等到那人从正门里走出来,再遥遥看他一眼。
“岁岁……”周涉柔声道,“你当真要走到这一步?”
时岁沉默了一瞬,折扇缓缓合拢。
“周涉。”他轻声唤他,嗓音里带着经年的疲惫,“这条路……我早就回不了头了。”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向长廊尽头。背影孤寂而决绝。
周涉站在原地,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恍惚间,竟像是看见多年前。
那个总爱拽着他袖子,笑嘻嘻喊“周木头”的小少年,正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巷口。
可一眨眼,风过无痕。
终究是,物是人非,山河永寂。
十一年过去,阿絮拼死护下的幼弟,终究是被仇恨腌制成了怪物。
腊月二十七,寅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