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闪过抢救室的灯,白色的病床,窗外的郁金香,还有一双干枯消瘦的手,被他握在手中,再也没了温度。
他低声道,“她去世了。”
梁沐秋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愣在了当场。
电梯到达了十一层,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岑南轻轻碰了他肩膀,“走吧。”
梁沐秋怔怔地跟着出去。
等站在走廊上,他才讷讷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安地望着岑南,重逢以来这么久,第一次在岑南面前露出手足无措。
岑南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梁沐秋抿了抿唇,望着梁沐秋的眼神,欲言又止。
岑南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平静地说道,“她是去年秋天走的,癌症,在美国待了几年,各种治疗方案都试过了,还是没有留住。但我做了我所有能做的,她最后也走得很平静,所以我虽然伤心,却也不会觉得不能提起这件事。我接受了她不在的事实。”
他说得很冷静,但眉宇里还是有一丝化不开的忧郁。
能接受是一回事,难过又是另一回事。
梁沐秋简直后悔,他没事儿多什么嘴。哪怕抛开他跟岑南之间的关系,他也不愿意去揭别人的伤疤。
可现在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梁沐秋迟疑地望了岑南一眼,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轻轻抱了他一下,然后又很快松开。
“抱歉。”他又说了一遍。
岑南终于笑了一下,也不去跟他争论对错,只是说,“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你早点回去睡吧,今天跟你在一起,我很高兴。”
梁沐秋点了点头,但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那,那你奶奶葬在哪儿,我要不要也去探望一下?”
他还吃过岑南奶奶包的粽子,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对他也很和善,听到她的去世,他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岑南却摇了摇头,“不用了,不是不想你去,但她没有葬在国内,她留在了美国,留在了我爷爷身边。”
梁沐秋微微诧异,随即想起来,岑南的爷爷是华裔,三十年前回了中国打拼,遗嘱里却交待要回归海外的家族,与亲人在一起。
他没再说什么,回了自己屋子,跨入门内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岑南还在背后望着他。
而在屋内,岑南送给他的玫瑰还幽幽地开着。
梁沐秋径直去了浴室洗漱。
刷牙的时候,他的手指碰了碰嘴唇,又想起和岑南在车内的那个吻。
跟之前那个暴烈又疯狂,透着股绝望的吻截然不同,像暴君收敛起所有戾气,只剩下春雨杏花般的柔和,蜻蜓点水地落在他嘴唇上。
梁沐秋刷牙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脸蛋也有点发烫。
他吐掉了嘴里的泡沫,往脸上撩了捧水,颊上的热度才降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