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保证,但我尽力。】
几个小时前的对话回荡在耳边。塔米斯闷声抽回长刀,她劫持这?个司机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就像她来的时候没觉得拿着刀让人?把车往市区开存在问题。
暴力,暴力是黑暗世界的行事之道,是成事的基本?手段。对他们来说,这?就像喝水呼吸一样自然而然。
这?个世界……光明的世界……它?的运行规则和她短暂人?生?中所受的教育完全相悖。她抗拒感召她的黑暗,试图踏入其中,却又因?过往的黑暗烙印跋前疐后。
黑与白的两个世界无声挤压而来,她想融入任何一边却举步维艰,只能在夹缝中动弹不得。
司机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我的钱都借给一个朋友了,他女儿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花一天钱吊一天命,所以我手上是真的没什么大票了……”
塔米斯注意到他在观察她,她把刀平放在膝盖上,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缓解他的紧张,以此弥补她的过失。她沉默了一下,“很严重么?”
没料到她居然会搭茬这个,莫德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卡壳,“呃,是挺严重的。心肺衰竭,只能躺在ICU,一拔管子就没命。”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放轻了,近乎叹气,“治疗费用……说真的,我跑半个月的车才够那孩子两天的治疗费。我朋友把房子卖了拿钱填窟窿,可那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哎。我感觉他要快被拖垮了。”
妈的,莫德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出租车司机健谈的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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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犯了,这?种?状态下他居然甚至有点真情?流露。
“不放弃家人?,这?很好。”他听到旁边的女孩说。
“是挺好,但换作?是我,我应该会直接放弃吧。不过这?种?事情?谁知道呢,这?种?事最好永远别他妈的发生?在我身上。”他碎碎念着。尽管他还没有女朋友。
身旁一直没有再传来声音。
他扭头望去,发现座位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堆纷乱的纸币。
莫德:“呃……啊???”
他瞪着那堆钱,深感荒唐。这?叫什么事儿啊?
*
这?场秋雪只维持了短暂的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变成了稀疏的雨。地面的雾气蒸腾向上,把夜色下的街景行人?和灯光都变得模糊不清。
街口,立柱上的红灯把拥挤的行人?拦在斑马线外,俯视之下,他们撑着的雨伞颜色缤纷,像是地面开出了一朵朵塑料小花。抱着裹好了布条的刀,塔米斯从他们的夹缝之间走?过。
家人?。
她把湿润的头发别到耳后,仰望烟霏露结的夜空。灯光已?经为?雾空染上灰蒙蒙的彩色,细雪在下落中变成水滴,下坠,再下坠,在地面摔碎。
雄鹰把兔子开膛破肚,鲸鱼吞食鱼群,人?类剥夺彼此的生?命,强者主宰弱者。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是大自然的运行法则。但是为?什么这?样的法则放在血亲身上便让她觉得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