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风恰好吹落一朵桃,落在他的眼睫上。
岁月静好,一世安寧。
……
许多年以后,当沈长歌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著这满园桃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眼眶泛红。
奼紫嫣红开遍,年年岁岁如此。
只是那个说要陪她走过漫漫余生的人,已经不在这岁岁年年里了。
在某一个清晨,沈长歌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两鬢都开始生了白髮。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老去。
原来拥有权势地位的人,也还是战胜不了时间。
世人爭名逐利,又是为了什么呢?
门外儿女们的笑声,声声传入沈长歌的耳朵里。
楚予安和楚予寧跑进来,都是一脸气呼呼,“母妃,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沈长歌瞅了瞅他们两个,“又吵架了?”
这些年来,这一对同胞姐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好像不吵架就过不下去了。
开始的时候,沈长歌觉得孩子们很吵,后来,当那个人不在了,她总是觉得孤单,听著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觉得好受一点了。
楚予安拉著沈长歌的手撒娇,“母妃,弟弟他说那个赵家的二小姐比我漂亮,我不服!”
楚予寧脸色有些微红,他正是十七岁的年纪,正值少年。
少年人不善说谎,一旦心动,便是一生。
喜欢的人,永远是最好的。
他嘀咕了一句:“姐,赵二小姐就是比你漂亮。”
沈长歌真是哭笑不得,“你们就为了这事吵架?都是要成家的人了,还这么吵吵闹闹的,以后我要是不在了,看你们找谁说理去?”
楚予安拖著沈长歌的手,“母妃,你要去哪?我不许你去。”
沈长歌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髮,“我將自己困在这里太多年了,想出去走走。”
……
这一走,从楚国到西周。
沈长歌將曾经和他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像是极力找寻他存在过的痕跡。
她会赶早爬上芳菲四月的山顶,摘一朵最艷的桃。
她会泛一叶扁舟去湖心,采一捧新熟的小莲蓬。
她会爬上皑皑雪山,回头望一望来时路上的脚印……
她啊,走遍了当初两人计划好了的天下。
她只能凭藉这些回忆,度过无数个难眠的深夜。
万水千山,满眼依旧如初。
所遇之人,皆不像他;所到之处,思念如影隨形。
后来,沈长歌走累了,就坐在酒楼里听听戏。
凭栏之下,是一个穿著青衫的年轻说书人。
他站在台上,神采飞扬地讲著故事。
“故事的开始,那是很久之前了。你们可知道,当今圣上最敬重的人是谁?”
台下人纷纷说:“当然是誉王妃了!”
“誒,你们说对了!就是这位誉王妃,当年一力扶持身处冷宫的小皇子即位,后来为他扫平皇位路上的一切障碍,这才成就了当今圣上啊!”
说书人手中摺扇一敲,咧嘴一笑,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