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怕这些。”
【下面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乔书文静音了手机,后背贴墙,怀里抱着他的发光小台灯,一点点滑下去,直到坐在地上。
腿软得厉害,他一动弹,不知道是按到小台灯哪个地方,啪一下灭了。
黑暗的卧室里,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没关系……没关系,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似乎是预料到电话这头的情况,室友发来的信息都无奈:
【当时叫你和我一起走,你非头铁。】
当初乔书文来到这的第一天,这房就很诡异。
正对门墙上挂着面开裂的镜子,床头放个破布娃娃,层高不大够,天花板很低,室内又昏暗,全靠灯撑着。
迈进来的瞬间,就有种喘不动气的错觉。
然而乔书文看看极其低廉的租金,又看看不错的地段,最后还是捏着鼻子接受了。
身为一个从小倒霉到大的倒霉蛋,第一份工作因为天降花盆砸碎机密办公电脑而被开除,第二份工作因为登机必延误、地铁必赶不上第一趟,屡屡被骂,怒而辞职。
所以没钱了租个老破小,水阀天天松动,没毛病。屋子里总有窸窸窣窣的耗子在蹿——也没问题。
主要转折,是在三天前。
合租室友是他大学同学,两人混得差不多惨。
本来说好一起勇闯天涯,结果入住当天,室友右脚刚进门,看一眼这屋子,当场尖叫一声,连退三步,往门上摁了张符。
“你,没看见你屋子里的尸体吗……”室友哆嗦着手,指向他玄关的地板。
乔书文在家搜了三圈,甚至把那面裂缝的镜子都扔出去,也没看见任何老鼠或蟑螂尸体。
反倒是室友摁的那张符,黄色的纸,红色的图,小风一吹,就在门上沙沙作响。
像是什么东西拖着脚走路似的。
被这声音吵了一天的乔书文,当场就拿透明胶带把符纸牢牢贴死在门上。
好消息是,符纸不动了。
坏消息是,晚上声音还在。
这声音,从地板跑到了天花板,此刻,就在他头顶上,窸窸窣窣。
于是大半夜的,乔书文再度想起室友跑路前对他说的话——你没看见你屋子里的尸体吗?
寂静夜里,传来吞咽的“咕嘟”一声。
“好哥哥,你这符,它管用吗?”
前室友发来好几串省略号,最后宽慰道:“只要它没裂,还就管用。”
乔书文看看手机,壮着胆子举起台灯,往玄关那边挪。
透明胶带糊得严严实实的符,碎了一地。
“噌”一声,乔书文当场蹿回墙边,手忙脚乱把台灯抱回怀里。一抬头,又发现他第一天扔掉的破布娃娃,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坐回床头。
他坐在原地,吸了吸鼻子,感觉冷汗滑落到下巴上。
于是他又吸了一次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