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日,六扇门的人都知道薛令有了“家室”,有时候也会对着叶芃芃喊声嫂子。
绕是薛令发火申辩,六扇门的一群皮猴也是屡教不改。因为在他们看来,一向脾气火爆的老大可从未对哪个姑娘有过如此优待,即便这事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了。
好在叶芃芃自己心里拎得清楚,对此笑一笑也就过了,兀自埋头赚自己的小钱。
薛令见她不甚在意,也就懒得多做解释了,觉得两人心知肚明就好。只是随之而来的麻烦却是二人始料不及的。
原是那强娶叶芃芃不成的张杨,回去以后没敢跟薛令明着干,背地里却不乏诋毁,薛令“仗势欺人,夺人所爱”的谣言不胫而走。
这也罢了,薛令如今就干着“栽赃嫁祸”的事情,身上多点议论可谓不痛不痒,只是觉得好笑。偏偏不知怎的,矛头逐渐转向了叶芃芃。
坊间妇女成日无事,最喜嚼舌根,知道叶芃芃是画秘戏图的女画师,言语之间颇多鄙夷,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薛令有次跟宋舒良他们在茶馆喝茶,无意间听到老板娘跟客人嚼舌根说叶芃芃水性杨花,喜画那种图必然不是个安分的。
薛令听得一股无名火直蹿,若不是宋舒良和关荣死死摁着他将他拉了出去,怕是又会多一条“六扇门总捕头寻衅滋事”的嚼头。
叶芃芃左耳进右耳出,还反过来让薛令消消火。
“我初入这一行就知道非议颇多,以前骂得比这难听的也有,可赚了钱也就不在意这些了。他们骂我又不会少块肉,吃饱穿暖才是最实在的。”
薛令听她这么说,心里反而像被人揪了一把,喘息之间有点钝钝地疼。
“你几岁入的这行?”薛令跟叶芃芃处得久了,了解了她的一些生活习惯,知道没有经历过饥寒交迫必不会把温饱看得重要,潜意识中也很想了解她的过去,所以斟酌着问了这么一句。
叶芃芃想了想道:“我十岁那年家乡发大水,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到最后谁也顾不上谁了。我在一间书画坊里打杂,看多了别人作画,自己便也起了心思。京中的达官贵人喜欢什么,我便画什么,久而久之也就熟能生巧了。”
薛令虽然不懂书画,也知道这些东西讲究灵气,能画得神形具备,若非天赋,没个十几二十年也练不出来。
不得不说叶芃芃是天生吃这口饭的,仅仅是旁观就自己领悟了出来。
而叶芃芃似乎对于自身天生的优势都毫无所觉,又或是过于自谦,从不认为这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事情。以至于一些认识她的同行总觉得她是故意卖弄,佯装清高。
所以叶芃芃虽然画技超群,在京里的正经书画界却从未有姓名。
薛令不禁替叶芃芃愤懑了一把,想夸她又不知道怎么夸,只得拐了个玩儿道:“这样也好,自成一脉,自由自在的,想画什么便画什么。”
“我也是这样觉得!那些人嘴上嫌弃,背地里还不是抱着我画的秘戏图看得津津有味?古人云,食色性也,这本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虽说“食色性也”,可薛令还是没法大大方方地跟她讨论这个问题,连忙将话题扯去了别处。
而叶芃芃也就轻易被他带了过去,又乖又呆的样子,让薛令暗暗好笑。
只是这些流言蜚语肆虐起来,想挡都挡不住。而薛令身为六扇门的总捕头,身上本就褒贬不一,恨他的人也是一抓一把,见着这机会自然要落井下石。
事情很快被捅到了御前,还有人添油加醋,说薛令强抢民女,将人圈禁在自己家里。
关荣气得直骂:“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呢!他们哪只眼看见老大圈禁叶姑娘了?”
“看得见看不见还不是张嘴就来,不满六扇门的人多了去了,偏又是这个节骨眼上,真是多事之秋。”宋舒良叹着气挠了把头发,都替薛令发愁。
两人见薛令出来,没有再继续谈论此事。
薛令交代了几句重要事宜,就要进宫面圣。
关荣急道:“是因为最近的事皇上才要召见老大?”
宋舒良也有些担忧:“那帮老家伙没少在皇上跟前添油加醋,老大你这一去”
“想必皇上自有决断,如果仅凭旁人言语定论,如今也不会有左右相的事了。”
说是这样说,可薛令也不是真的全然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