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芃芃坐在地上,眼神游移,神色闪躲,就是不敢正视薛令,嘟嘟囔囔地话也说不清晰。
不过薛令也听出个大概,无非就是些“门不当户不对”、“恩将仇报”的话。薛令见敲不开她这颗生瓜,哼了一声又躺了回去,闭着眼道:“反正这婚是皇上赐的,我就不要脸到底,你插了翅膀也飞不走。”
叶芃芃听着他赌气的话,有点想笑,又觉得犯难,心道人喝醉了果真会暴露另外一种性情,不过这从“官”到“匪”也飞跃得太大了些。
叶芃芃见他不再折腾,也躺了回去接着数自己的羊,数着数着满脑子都成了“薛令”,纠结着也就睡过去了。
薛令兀自气了半天,听到身后传来的平缓呼吸,犹如一瓢凉水浇在了头上。他坐起来,盯着睡得正香的叶芃芃看了半晌,幽幽的目光在晦暗之中颇有点凄凉的味道。
薛令叹了一声,弯腰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放回床上,见人睡得沉沉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不禁抽了抽嘴角:“睡得跟猪一样,到底有没有点戒心?”
这样占便宜的大好时机,也就他守礼本分才不动手,不然这呆头鹅怕是早被人吞吃入腹了。
薛令揪住叶芃芃的鼻子,憋得她喘不过气来闷哼了一声才松开手,见她翻了个身继续睡,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芃芃这一晚上也睡得不怎么安稳,梦见被一条大狼狗撵了好几条街,第二天睁眼的时候还觉得两腿打颤,比这更令人惊恐的还有眼前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叶芃芃虽没叫出声,却是吓得往后一撤,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床沿。
薛令似有感应一般睁开眼,伸手捞住了她快要掉下去的半截身子,先发制人道:“半夜上了我的床,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
叶芃芃连忙坐起来,看了看还铺在地上的被子,人还有点犯迷糊,“我怎么上来的?”
“这得问你自己了。”薛令起身,整了整微乱的衣领,让叶芃芃更是胆战心惊。
叶芃芃左想右想都没想明白,正猜测自己是不是梦游了,就听到薛令说:“别的我不管,我你得负责。”
“负责?负什么责?”叶芃芃的眼睛里尚带着惺忪的雾气,看见薛令微敞的领口,不争气地吞咽了下喉咙。
毕竟是自己做过参考的男人,身材真的没二话。叶芃芃觉得这大概就是当初那本秘戏图一出来,私底下就被许多女买家抢购一空的原因吧,就是吃不着,看着也养眼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晚上,我的清白都没了,不找你负责找谁?”薛令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连个停顿都没有,也不知一晚上怎么算计了。
叶芃芃兀自嘟囔:“那这样我的清白也没了呢……”
“我不介意给你负责,有来有往,再来不难么。”
明明是生杀予夺的总捕头,叶芃芃却觉得他带了一股奸商的市侩,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又或许薛令还醉着。
她掐了自己一把觉得生疼,又伸着五指在薛令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薛令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转移话头,“叶芃芃,你该不会以为我还醉着,就想赖账吧?”
叶芃芃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装了一半面粉和水,一摇晃全和成浆糊了。
回音来送热水的时候,看见薛令从叶芃芃的屋里出来,愣了一下后笑得满脸开花。
“老板你们终于圆房了?!”回音的脸上写满了欣慰,一种盼到头的喜悦油然而生。
叶芃芃推了把她凑过来的脸,思绪还缠绕在一团乱麻中,分不清头绪。
午间的时候,薛令告诉回音要来位友人,特意支了银子让她去多备两个菜。回音现在是真把他当姑爷,捧着银子乐颠颠地就去了,置备得无不妥当。
叶芃芃听薛令说过有位至交好友,一直未见其人,见到应宗领着自己发妻甘玖儿来时,一时分不清谁是薛令的好友。
站在应宗身侧的甘玖儿连连摆手,“可不要误会了,薛捕头从来没有什么红颜知己。”
甘玖儿这个“从来没有”让薛令十分受用,可在叶芃芃听来就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想他薛大捕头何等地位,光棍了二十几年居然连个说体己话的小姑娘都没有,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呐。
薛令直觉叶芃芃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带了几分怜悯,暗觉奇怪,又觉得总比不看他好多了,所以也没顾上细究。
应宗和甘玖儿都是江湖中人,没有特别多的讲究,与他们坐在一处吃饭也轻松得很。叶芃芃虽然胆子不大,也不是过于内向的人,偶尔与他们搭话也是落落大方并没有不自在。甘玖儿又出身魔门,举止之间总带着自由散漫,对应宗的亲昵也毫不掩饰,叶芃芃看得暗地里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好素材。
酒过三巡,几人坐的地方也不拘于桌前,闲散地四处歪着,有把酒言欢,也有品茗下棋。
甘玖儿看应宗下完了一盘棋,拍拍手里的瓜子皮四下看了一眼,凑到叶芃芃跟前小声询问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