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出高价,调动人力去收集。另外我记得南京方向有煤炭,就算没有优质煤,褐煤泥煤,只要能烧就行。”
穿越前做准备工作,团队就调查过上海附近的煤铁资源。
上海本地是别想了。
但南京的青龙山一带有几个小煤矿,据说鲁迅曾经在哪里当过“煤黑子”。此外冶山一带还有铁矿。
整个十月,周青峰带队在松江府各县的村镇来回跑,活活累死两匹骡子三匹马。在整个江南六府都遭受瘟疫侵袭的背景下,松江府的状况是最好的。
老百姓的感受是最直接的,新华反贼的周天王凶归凶,但确实管事。
集中安置的病患阻断了传染病的进一步扩散,较专业的照顾让大部分轻症患者得以自愈。重症么……早死早投胎吧,也少点痛苦。
青龙镇上建了一家有百来张床位的医院,雇了两三百号失业妇女去当护士。医疗组偶尔能去做几台传统医学无法处理的小手术,换得民间一片赞誉。
至于其他地方,“圣光”简单培训一批只会喊口号的卫生员——饭前便后要洗手啊;别喝生水要吃热食啊;粪便集中处理,不要随意乱泼啊……
反正就是宣传呗,也能起到些作用。至少把新华的名气打出去。
但在松江府城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突发疫情把全城官绅吓的犹如惊弓之鸟,能逃的赶紧逃,逃逃不掉的则把城门府门一封,尽可能禁绝人员流动。
万公万老爷也不敢出门,整日缩在卧室内,吃喝拉撒只让专门的几个仆妇送来,外人一概不见。
管家来报信也只能隔着门窗,在外头禀报,“老爷,刚刚快马传来的消息,今上在京城驾崩了。新皇正要登基。”
啊……?!
万老爷在屋内听罢,头疼欲裂。
上个月,在经历多轮谈判后,新华反贼依然拒绝交纳许诺过的赋税。知府大人忍无可忍,怒气冲冲的下令府兵、卫所、巡检司、税课局联合执法,出城征税。
一千多兵力下乡,一粒米没收上来。
带队的总兵出去晃了一圈,原准备找几个小村子围住,杀一批人头立威。可真等他带兵下去,就发现一个个集体农庄早就得了消息,有所准备。
每个村子就能凑二三十个壮男壮妇,抓着长矛拼死反抗。十个村子能凑两三百个誓死保卫家园的民兵,彼此同气连枝,互助互保。
总兵带着一千多人,愣是不敢跟两三百民兵拼杀,只能派人骂对方目无王法,竟敢对抗朝廷命官。这是杀头的罪过,还不速速跪地求饶,或可免于刑罚。
聚众反抗的民兵只当王八念经,即使敌众己寡也死撑到底。等撑到其他集体农庄得信赶来支援,总兵大人的一千多人轰的逃散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这事发展之离奇,不但出乎松江府官绅的预料,连周青峰都没想到。
准备拼死抵抗的底层农户更是没想到,他们好不容易吃几个月饱饭,恢复些人格尊严,单纯的不想再回到过去的日子。
抵抗的几个集体农庄算计好了,连抚恤费都谈定。他们觉着自己至少能撑两天,周天王肯定会带兵来救。只要能把官兵杀退,哪怕死伤一半也值得。
这事看着不大,唯一的伤亡大概是不少逃跑的官兵扭了脚。但官府的纸老虎形象瞬间垮塌,整个松江府的百姓看穿其虚弱。
原来朝廷弱到这种程度?
松江知府得知自己治下“遍地是贼”,只能仰天长叹,深感辜负君恩,差点要上吊自缢。幸得秦师爷救下,还是选择向朝廷求救兵。
奈何救兵没来,瘟疫先来,随后皇帝又死了。
万老爷得知此事,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头脑昏昏的愣了许久。他比在帝都的方首辅还悲观。
每次新旧权力交接,朝廷就得乱一阵。别说半年,一年内朝廷能理顺关系,下发旨意调来救兵,这就是老天开眼,一切顺利。
若是不顺,不知得拖到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