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六月初,经过漫长的海路,日本陆军考察团坐船抵达美国北部的底特律。带队的是第九师团的中将师团长神尾光臣。
当日军人员从客运码头上岸,所见是一座现代化的都市。
宽阔整洁的大道向远处延伸,成排的黑色汽车在广场进出。
穿着西装的男人戴着礼帽,提着深色手提包匆匆忙忙挤上电车。打扮时髦的妇人带着孩子离开商场,手里带着购买糖果和食物。
这仿佛一个从未有过疾病和灾荒的国度,太过富足了。对于吃米饭团就是大餐的日本人来说,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美国的强大。
马可世总统许诺的十亿美元贷款,神尾是代表陆军来考察美国制造业的。
新开的“雪佛兰”公司在底特律建了新工厂,是“兄弟会”指定采购企业。总裁杜兰特亲自来迎接,并在隔天带领日本人去参观工厂。
每个参观者都会为“雪佛兰”的大型工厂感到震惊。它背靠伊利湖,占地五千多亩,内部铁路就有两百多公里,生产线上传送装置超过五十公里长。
来自密歇根州的木材,明尼苏达州的铁矿,威斯康星州的石灰石,西弗吉尼亚州的煤炭,以及巴西的橡胶将在此汇聚。
“雪佛兰”工厂将从铁路和港口吞下原材料,经过内部钢铁厂、锻造厂的加工,变成一辆辆汽车的零部件。
它有自己的水厂和发电厂,有五万多工人,有成栋的宿舍和体育场。这其中光清洁工就超过五千。这是一座汽车城,是全世界同类工厂中规模最大的。
但神尾被杜兰特带到底特律郊区的一片荒地前,所见是尚未完成平整的土地,以及一大片在干活盖厂房的工人。
“你们的工厂呢?”
“别担心,两年后将完成第一期建设。”
纳尼?两年后建成?也就是说现在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涵养足够,神尾真想抽出军刀将眼前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劈成两半。
“日本政府向‘雪佛兰’公司下了两万辆卡车的订单。你现在告诉我,两年后才能把工厂建成?”
整个日本考察团仿佛站在凛冽寒风中的怒汉,既痛苦又抓狂。说好了要给援助的,结果只看到画饼。
“雪佛兰”的创始人也很无奈,耸耸肩道:“先生们,我并不是有意欺骗。其实我也很莫名其妙,有人非要掏钱入股给我开工厂,又把你们的订单硬塞给我。
我已经在抓紧赶厂房进度了,但一切总得按照规律来办事。两年内完成第一期建设已经很快了。”
两年内?
你知不知道两年内朝鲜的局势会变成什么鬼样子?我们大日本帝国需要这批卡车来组建摩托化部队救急啊!
一票日本马鹿气得脑浆要沸腾了——马可世宣布给援助的那一刻,全日本狂喜。现在发现高兴太早了。
“等等……那是什么?”
神尾看到工地附近有个空地,几辆款式不错的卡车正在一条搓板路上跑。空地旁边还停着几辆带烟囱的巨型拖拉机,似乎是蒸汽动力的。
杜兰特叹道:“那是通用汽车跟中国合作的新款一点五吨轻型客货两用卡车,上个月才完成试产。中国提供了技术专利却只要百分之十的利润,其性能非常不错。
这款车目前市场预期非常好,据说已经有超过五千辆预定。“通用”将在下半年正式生产它,股市对此表示振奋。
各位,不用担心。等工厂建设好,‘雪佛兰’也将用类似技术,生产更好的车型,会有更好的底盘,更强的发动机。”
说到专利,杜兰特也是感叹。他不但是“雪佛兰”的创始人,也是“通用汽车”的创始人。但“福特汽车”的竞争导致“通用汽车”陷入困境,于是董事会把他赶走。
在事业低落期,“兄弟会”给钱给技术,让杜兰特创办了“雪佛兰”。但“兄弟会”持股比例很高,且要拿走大部分利润。
相比之下,困境中的“通用汽车”帮中国人申请了不少类似专利,且以较低代价拿到专利授权。
目前两家公司正在打官司,“通用汽车”抢先把专利用在自己的新款汽车上,以此证明“兄弟会”的专利没有独占性。
神尾等人傻了吧唧的站在测试场旁边看,顺带还从杜兰特口中得知更糟的消息——“通用汽车”已经决定到中国建设合资工厂。
中国政府以土地和技术入股,将拿走超过百分之五十收益。且所有原材料和零配件都尽可能在中国采购,发展一整条的汽车产业链。
为了让双方合作高效运作,“通用汽车”已经招募了五千名华工到生产线进行培训。两年后这些有经验的华工将返回中国,让新工厂快速开工。
这些消息让神尾等人忧心忡忡,他们唯一能做就是继续自己的考察旅程,参观另外几家美国企业。
有些工厂是美国国营或被“兄弟会”直接收购的,比如生产枪械的春田兵工厂和柯尔特公司。它们能够立刻给日本提供急需的重机枪和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