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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个男人回来了（第1页）

普大帝骂了半钟头不重样的，却只能让负责审计的官员从自己办公室滚蛋。他心知沙俄的官僚体系就好比千疮百孔的朽木，无数个腐烂发臭的孔洞内住着白白胖胖的蛀虫。

这根朽木还极其脆弱，一碰就酥软粉碎，随时可能倒塌。偏偏它还无比巨大，倒下来会压垮周围的建筑和土地。

普大帝能做的就是给这根朽木周边敲上一圈防护桩，勉强维持其稳定性。可朽木内的蛀虫发现新木头，纷纷爬到防护桩上继续啃食。

作为改革者，注定要面对这些蛀虫的侵袭。

普大帝当沙俄裱糊匠已经七年了。宫廷、贵族、军队、官僚，都知道他和他的团队对国家的重要性。

可蛀虫们该蛀还是要蛀，一点不收手。

谁要是胆敢拦着蛀虫的财路，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神圣联盟”在过去七年中有十二人遇刺，死了五人。

连普大帝自己都多次遭遇险情。他的应对就是在掌权后强硬镇压，想尽办法铲除任何改革的绊脚石。

括弧——有的绊脚石太大，背后甚至是尼古拉二世当靠山。这种就不叫“绊脚石”，叫“有缺陷的朋友”。

对官僚体系的强硬镇压确实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有力推动了社会变革。但“神圣联盟”在掌权之后，尼古拉二世出于帝王的制衡，另外提拔了好几个强权人物。

同时被选者内部有人腐化，甘愿被商人和资本家围猎，成为了新的权力和金钱攫取者——现实就是如此复杂。

发怒后，普大帝一人坐在办公室里。他不能让属下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他必须强硬，表现得无所不能，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可单单坐在办公室里是没办法了解实际状况的。

要不是这次圣彼得堡冬季低温造成掩盖不住的恶劣影响，普大帝根本不知道铁路部门将宝贵的蒸汽机车拿去卖了。

这不是一天两天被卖掉的，大概从五年前就开始进行了。

铁路部门每年都打报告申请新的机车、车厢、铁轨。只要在损坏率和报废率上稍微调那么一下，所有手续都是正当的。

技术革新带来的效益提升被损耗的增加给抹消大半。比如钢铁生产量提升到每年一千万吨，但实际使用量或许只有八百万吨。

嗤……普大帝自嘲的苦笑，暗道：“八百万吨或许都是高估。如果真的往下查，实际值肯定会让我想杀光政府内的所有官员。”

这些损耗去了哪里？

还用说吗？除了中国没别的地方了。

中国这些年的铁路里程迅猛增加，铺下的钢轨和枕木中肯定有来自沙俄的产品。

圣彼得堡的蛀虫可以半价出售，因为沙俄政府已经为这些货物付过钱——蛀虫们可以为赚一百块而让国家损失一百万。

至于轨制的问题，那更是小事。指不定从轧钢厂出来的铁轨和机车厂出来的车头就是按中国的要求定制的。

普大帝翻了翻手里的嫌疑犯名单，琢磨要枪毙那几个才能让蛀虫们有所害怕——办公室门被敲响，机要秘书走进来。

“阁下，从中国帝都来了一份外交电报，指名要发给您的。发报人叫维克多。”

听到“维克多”这名字，普大帝就脸黑。可他又不能不看，伸手要过电报，扫了眼就怒气勃发。

报文开头一句，“关于两国正常谷物交易，没必要太较真吧。”

邦的一声，作为柔道黑带的普大帝把桌面拍的爆响。机要秘书似乎早知道会发生这状况，递上报文后就退到办公室门口，免得被殃及。

发电报的自然是周青峰，描述的事是中国从乌克兰进口农产品的。

沙俄不单单是钢铁制品在朝中国流动，农产品也不例外。乌克兰的富农早就发现把自家谷物出售给中国的收益更稳定。

中国商人每年会按时出现在乌克兰的敖德萨港，自己打点海运，并且现金支付，绝不拖欠。他们还给乌克兰的富农带去琳琅满目的别致商品。

从玩具到布匹再到成衣，从电灯到手电筒再到家庭药品。

富农家的女主人是否要一台搅动式或滚筒式洗衣机？电力驱动的，省时省力。

要不要电风扇、电水壶、留声机、收音机之类的？为生活增添一点现代的情趣和色彩。

磨坊还在用畜力？太落后了。换电动机吧，加工效率能提升十倍，还免了养牲口的麻烦。

耕种也不用畜力了，换拖拉机吧。最新的五十马力柴油拖拉机，油耗低，动力充沛，使用和维护特别简单。一个人能轻松种一千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