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蒙古草原上出现一座湖泊。
湖岸地形起伏,白雪苍茫;湖面冰封无垠,静谧湛蓝。水下有无数气泡,偶有游鱼也困在其中,仿若时间被严寒冻结。
湖边搭了座帐篷,一口铁锅架帐篷口,底下烧着牛粪,锅内咕嘟冒泡,袅袅炊烟正随风乱飘。铁锅旁散落一柄斧头,一支碎裂的霰弹枪,几发红色外壳的弹药。
两具穿皮衣皮帽的尸体倒在铁锅旁,撞到了堆放生活物资的行李箱。还有一具尸体压在帐篷内,后背遭劈开,均死去不久。
离尸体不远是一串杂乱的马蹄,一面红色的中华国旗被人撕烂,丢在泥雪中,被刻意踩踏。
三具尸体中,外头两具被枪击毙命。帐篷内的仓促遇袭,刚刚拿出武器就被敌人逼到近前,挨了马刀劈砍,不幸殒命。
西伯利亚的寒流下,死者没留多少血,伤口很快被冻住。连带尸体也迅速失温,变得硬邦邦。
袭击者没有带走任何物品,只是单纯杀戮,得手后立刻远遁,毫不犹豫。整个过程显得极为冷静,没有多余的行动,极为凶狠冷酷。
当国防军第72师的装甲侦查连找到这座帐篷时,所见便是如此景象。
亲自带队来的装甲营少校蒋翊武切齿低骂道:“这是第三个遇袭的野外勘探队了。我们连是具体是谁下的手都不清楚。”
几年前,蒋在辽东担任第一师的步兵连长,在鞍山跟日军打仗打的一团糟。要不是当时敌人武备太差,非把他带的队伍给灭了不可。
活着离开战场后,蒋进了南昌陆院待了一年,又去石家庄陆院进修半年,随后在新组建的几个步兵师任职,执行剿匪和拓边任务。
辽阔的蒙古草原是最好的机械化战场,被风雪冻住的土地也适合轮式或履带式战车的行进。蒋翊武指挥的轻型装甲营专门负责扫荡塞音山达北面的游荡匪徒。
说是匪徒,其实更多是蒙古土王的亲随,以及小股潜入的俄国正规军。其中不少是来自高加索一带的哥萨克骑兵。
这帮畜生性情彪悍,来去如风,熟悉地形,有民众基础。他们行动并不一定骑马,也会开着装甲卡车,架着机枪发动突袭。
俄国从十八世纪早期就从莫斯科向东进行探险考察,一路建立叶卡捷琳娜堡,新西伯利亚,符拉迪沃斯托克等城市。
鞑靼共和国、图瓦共和国、布里亚特共和国,土著的傀儡政权也随之建立。由于沙俄在开拓过程中没遇到任何有力抵抗,以至于到远东后想建立黄俄罗斯。
从“圣光”降临并控制东三省开始,中俄双方的斗争就没停过。沙俄开始喜欢雇佣蒙匪袭扰黑龙江等地,很快被国防军肃清,随后便调来哥萨克展开对蒙古的争夺。
这几年中国借助不断增长的国力,向西向北推动实控边界——地图上,中国有一千两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很多地方并没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早两年,外蒙王侯敢派兵南下,跑到张家口附近劫掠。随着铁路修建,国防军的轻型装甲部队负责给修路的工程队打前站,把对手向北面赶。
双方的步兵、骑兵、飞机、装甲兵早已反复交手。国防军有十几个师被拉过来轮战,感受恶劣环境和狡猾对手带来的威胁。
“营长,敌人从这片‘海子’的冰面过来,可能是马拉的爬犁。”一名蒙族士兵研判了地面留下的马蹄印,指向风雪交加的湖泊对面。
前几天寒流南下,蒙古全境普降大雪。天冷,风大,飞机无法起飞。好几个野外勘探队没能及时回防,成了敌人猎杀的目标。
国防军的轻装部队受命营救落单的勘探队,但轮式装甲车在雪地和冰面时不时打滑,机动速度还没对手的马拉爬犁快。
天降大雪,地面的马蹄痕迹会在很短时间被覆盖,慢了半步的蒋翊武想追都没法追。他命人将牺牲人员遗体搬上越野车,简单收拾露宿营地后,摊开手头的地图。
“这么个大雪天,就算是爬犁能跑,马匹却没办法远距离跑。敌人啥东西都没收拾,肯定是物资不缺,一定有个给马匹喂食保暖的隐秘营地,且不会太远。”
蒋翊武扫了眼摆在地图上的指南针,将三处野外勘探队的遇害点连起来,在地图上画了个大致方位,“通讯兵,让三个排长来我这里。”
在大雪阻隔的视野之外,距离蒋翊武不过十几公里,两辆马拉爬犁和四五名骑兵正顶着雪花和寒风行进。
这些精锐穿宽松的蓝色马裤,披毛皮斗篷,并携带额外的弹药包和肩带。他们厚重的皮帽下习惯剃光头,留着浓密的胡须,穿传统的黑色“切尔克斯克”军大衣。
在皮帽子和羊皮围脖的保护下是七八张被风霜切割出沟壑的黝黑脸庞,他们来自尼古拉二世的沙皇禁卫军,第一伏尔加河骑兵团的高加索哥萨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