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开车驶出小区,油门几乎是踩到了底,一路上绕道超车,颇有几分逃难的架势。
直到车子驶入通往郊区的隧道,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才略微松了松。
—你就那么确定,那天晚上,你没有犯罪吗?
黎暗方才的一席问话让沈熠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醉了,全身的血液都朝着头顶上涌。
究竟有没有呢?
他焦躁地抬头瞄了眼镜子,黎暗坐在车的后排,外面的风顺着落下一点的车窗呼呼地灌进来,张牙舞爪地将他额前的碎发全都拂过眉角。
他就那么安静的、无动于衷地阖着眼,从脸到脖颈再到露出袖口的手腕,在隧道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沈熠几乎可以笃定他没有睡着。
“字面意思。”黎暗仍旧闭着眼,甚至连嘴唇都没怎么动弹。
沈熠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个死者,就是被你偷了身体的陈伯远吧,你想模糊我的记忆,让我觉得,是我在醉酒的那晚杀了人,但是黎暗,你不觉得你现在整个人都漏洞百出吗?”
沈熠转了几个弯,将车停进巷子深处,解开安全带,眼眸平静地望着前方,言语里夹杂了几分咄咄逼人:“你跟我说你的神力消失了,是你那刚刚在我们家衣柜里,你是给我表演了一个魔术吗?”
“还有,”沈熠越想越愤怒,他回过身,“你说你的身体是偷陈伯远的身体改造的,那现在陈伯远的尸体在我家,你呢,你坐在我车上,你真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把我当猴刷是不是?”
“那个人不过是一个参考的模具,用过,就可以丢了呢。”黎暗微微掀了掀眼:“哥哥发这么大的火,难道不是害怕面对原本的真相吗。”
“真相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敢说,那天晚上,你没有起过杀心吗?”黎暗说着睫毛抬起,用没有温度的眼睛凝视着沈熠,“我说了,你再好好想一想。”
沈熠呼吸一窒,脑海里很多隐秘着被遗忘的细节陡然间被无限放大。
那天晚上。
黎暗站在卫生间里,手里提着那只沾满穆莹鲜血的小熊,宛如一个幽灵那样,笑着说出那句:死了,也就死了。
沈熠面对着他气得浑身发抖,更多是惊惧,他警告地盯着黎暗:“你在说什么…你别笑…别笑了,我他妈叫你别笑了!!!”
大脑借着酒精微妙的控制,忽然让他失去全部理智。他的两只手死死卡住黎暗的脖子,他将人推倒在地,听着后者的头咣当一声磕在大理石地面上,自己的手却依旧死死地捏着那脆弱的脖颈,越收越紧。
然后…发生了什么…
沈熠的额角忽然一阵抽痛,他只记得最后的最后的最后,他把黎暗推了出去:“滚!你给我滚出去!”
…
沈熠眼神迟缓地从黎暗身上移开视线,回过身颤抖着喘了口气,心神慌乱得厉害。
黎暗的声音传来,语速放得很慢:“那天晚上,如果我是陈伯远,那我已经死了。那,如果你发现你失手杀了人,你会怎么做呢?”
沈熠不能否认,在这个时局之下,他是不会选择自首的,而他能想到处理尸体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