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小小一团的女儿,并不知道要怎么做一个好妈妈。但是她想把她的一切都给她的女儿,她给她起名叫“木莎”。
强壮美丽的,能够跨越山岗,自由自在的雌鹰。
她真的很爱她的木莎。
很爱很爱,只要看着女儿,她就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她不可战胜的事情——她作为母亲时会生出她作为自己时没有的勇敢。
她轻轻摇晃着她的女儿,怀着幸福去想她的女儿的未来。
然后她惊恐地发现,在兰尼尔,她的女儿只会重复她的人生。
她不认为自己的人生足够幸福。
在这个不够平等的国度里,雌鹰没有足够辉煌的未来,连飞到天上都是一种特权。如果她的木莎问她,妈妈,为什么我不能飞,为什么我不能和那些雄鹰一样生活,她该怎么回答?
难道她要说,因为你是雌鹰,所以这是你注定的,无法逃脱的命运?
这太可笑了。
她无法忍受。
她的女儿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如果仅仅因为性别她的女儿就要委屈求全的话,那她就要让她的女儿离开这个不够好的地方。
她要让她的女儿飞的很高很高。
她的女儿很像她,翅膀很大,羽毛很硬。
她不会让女儿重复她的悲剧。
她本可以飞上蓝天的,但她现在翅膀已经有些沉了,她现在有女儿,她不能触犯法令,她也不知道自己能飞多高,她已经有些忘记飞翔的滋味了。
她有遗憾吗?
有的。但是她没有多后悔,因为木莎真的特别可爱,她每天都要亲亲她的女儿,她觉得即使为木莎奉献她的生命,她也愿意。
但她太年轻了,她没当过妈妈,又不想学着自己的母亲那样来教导自己的女儿。
她经常毛手毛脚地做出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磕磕绊绊地养着女儿。她让她的女儿不要怕飞,她让她的女儿去各个学院上学,她把她的女儿保护得很好,她的女儿从来不会自卑,不会因为兰尼尔的法令和各种对雌鹰的限制而放弃做自己,她为她的木莎骄傲。
但是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话从来没有停止过。
“佩西拉?她的女儿嫁不出去的。”
“你可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你这是害了她!”
“雌鹰再厉害又怎么样?还能比雄鹰还厉害?让她上学也是白费,她该嫁人了!”
她绷着脸,坚定地说,
不。
“我的女儿,是最优秀的雌鹰,当然要比雄鹰还厉害!她不想结婚,就可以不结婚,她想飞,就能飞。我的木莎是最好的!”
她的头高昂。
那些话语刺伤了她,她并非不在意。只是她明白她必须让她的女儿走出去。
她们都没有退路。半途而废,就会失去一切。现在再走那条大多数雌鹰都在走的路,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木莎习惯了飞翔,让她一步一步走在雄鹰身后,抬头看着雄鹰在天空中的动作,那对木莎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她在兰尼尔,把她的木莎培养成了一个很适应外界的,坚强独立的雌性。木莎一定要离开兰尼尔,要不然她在兰尼尔会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