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
孙青妙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语气僵硬地问:“他们说是你在奉天殿呈的遗诏。”
泛着凉意的手指缩进袖子里,沅柔点着头微笑说道:“是我。”
孙青妙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疯了。”
她说完这三个字,猛地上前一步逼近沅柔,当着禁军的面不管不顾地说道:“大娘娘和皇后娘娘不信皇上会自戕,你既然在奉天殿前不帮着方太师和你父亲查清此事,反而向肃王呈上遗诏,她二人如今就在寿康宫等着你回话!宋沅柔,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逆王!是夺朝篡——”
“啪——”
清晰明亮的耳光声,遽然在寂静的夜中响起。
沅柔的手比禁卫要拔出的刀剑更加迅速,落到孙青妙的脸颊上。
孙青妙被她打得侧过脸去,白皙的脸颊上留下鲜红的指印。
禁军愣住,不由按捺住手中拔剑的动作。
“你该称呼皇上。”
沅柔表情冷然,乜斜着眼去看孙青妙,语气严肃地训斥,“这次只是个教训,如果你再敢忤逆当今皇上,我会以大不敬之罪将你交由宫正司处置。”
孙青妙听完,捂着脸望向沅柔,泪水几欲滴落都被她忍住,在眼眶中打转,咬牙倔强道:“奴婢谨记宋御侍教导。”她用锦帕擦掉眼中的泪水,继续道:“奴婢此行是传大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口谕,宣宋御侍前往寿康宫觐见。”
沅柔顿生精疲力尽之感。
此刻,她真的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孙太后和吴皇后。
沅柔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才道:“天色已晚,明日我会去寿康宫,向大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
“呵……御侍如今是御前的红人。”
孙青妙笑了一声,转过身不去看沅柔。
“你想什么时候去寿康宫就什么时候去,奴婢的话已经带到,告辞。”
“……好。”
沅柔的声音轻若云烟,无人可闻。
……
回五所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回到庐舍洗漱后躺下,皆一言未发。
昔年,因为两人感情深厚所以搬到一间庐舍中,而此刻,两人之间的冷凝和隔阂让曾经的行为沦为笑柄。
沅柔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架子床的顶架。
昨日到现在她没有睡过好觉,明明身体已经困乏到不行,却仍然睡不着。
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架子床的床帐被掀开。
孙青妙仅穿着亵衣站在她的床边,屋子里没有点灯,所有的情绪都被隐匿在黑暗中,沅柔可以听见孙青妙倔强的语气。
“宋沅柔,我不信,我始终不信你是这样的人。”
沅柔翻身坐起,借着月色她捕捉到孙青妙的双眼,眼眶中顿生湿意,“是我公布先帝的死讯,也是我呈上先帝的遗诏。”
“我不信!”
“你不得不信,奉天殿前的所有人都是见证。”
孙青妙在她的床畔坐下,“你知道宫中的人是怎么说的吗?”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