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别哭,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江若禅的心缩成一团,姐姐病了?
“不是我,是咱爸。我今天来拿咱爸的体检单子,医生说,爸肺部有阴影……”
“咣当”一声,江若禅的手机掉在地上,心里似乎有东西,也一起碎了。
李菁看她神色不对,赶忙拣起手机,她姐还在那边哭:“小禅,怎么办呢?你说话啊!”
江若禅定定神:“姐,你别慌,确定是癌吗?”
“基本上确诊了。”
“等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江若禅就打车往家里赶。李菁担心她的身体:“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还得照顾孩子,就别跟着折腾了。”
“那你自己小心。”
俩人深深拥抱,道别。
江父住进了医院,不敢告诉他实情,只说是肺囊肿,需要做个小手术。不明白真相的老爷子,像个任性的孩子,对江若禅姐俩使性子:“我没病,上这儿来干什么?你看这医院里,闷死个人,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江若禅强忍悲伤,温言相劝:“爸,听话啊,有病不治,小病变大病,到时候就不好了。医院当然比不上咱家,但我和姐不都在陪着你吗?平时你想让我们陪,我们也还没空呢。”
老爷子红了眼圈,叹气:“我不就怕折腾你们吗?你看你,现在这身子,哪能天天在医院熬?你姐家里也是一摊的事,你哥也见不到个人影……”
姐姐给父亲擦了把脸,故作轻松地笑:“再大的事,也没有俺爹重要,把你伺候好了,就是我们最大的功劳。你说是吧,小禅?”
扭回头,却发现江若禅没在。
江若禅在走廊,捂着脸哭。她满心自责,若不是自己结婚又离婚、找张华成、怀孕、被逼出来,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爸不那么生气,他大概也不会得这个病。她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孩子,总在不断地给他们找麻烦,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忧虑,提心吊胆……如果上帝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做父母的乖乖女,找一个安稳踏实的人,在他们的注视下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再不拂逆他们。
可是,还有那样的机会吗?
江若禅涕泪涟涟。
忽然,有一双手抚在她的肩膀上,她诧异地扭回头,竟是他——张华成。
多日不见,他的头发又白了很多,面容憔悴,想是也经过了许多的熬煎吧。江若禅不由自主地转过身,伏在他的怀里,泪水汹涌而出,哭得肝肠寸断。那泪水里,有委屈,有担忧,有安心,有释怀……她顾不上走廊里来来往往好奇地注视他们的人,只觉得终于等到了她的那个港湾,可以让她停靠,休憩,恣意发泄,无拘无束。
张华成揽着她,细语安慰:“对不起,小禅,我让你受委屈了。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是嘉海他们和芸姐一起搞的鬼。我已经把芸姐辞退了,等你回家,我们再找新的保姆。李菁也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爸爸的病你不要担心……”
“就是说,我和李菁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江若禅大惊。
张华成喟叹一声:“唉,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只盯着那些钱?都怪我没有教育好他们……”他自感羞愧。
江若禅不知道该怎样劝他,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为钱忙,但似乎越有钱的人,活得越不快乐。
“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不问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轻信于人。”张华成捏捏她的鼻子。“以后不许再玩失踪,有什么话当面讲清楚。你再这样,我早晚得被你折腾死……”
江若禅惭愧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听到他说死,又连忙去捂他的嘴:“不许胡说!”
张华成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她的手心里:“里面有30万,先用着,咱们找最好的医院和大夫……”
江若禅的泪又出来了。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的魅力所在,有他在,她便心安。他会在任何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保护她,帮她扛起所有的问题和麻烦。
“好了,不哭了,再哭我儿子也会不高兴。”张华成掏出手帕帮她擦鼻涕。
“谁说一定是儿子?我喜欢女儿。”江若禅撅嘴。
“姑奶奶,其实我更喜欢公主。好了,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好东西!”张华成怜爱地说。
“被你一提醒,还真是饥肠辘辘。”江若禅顺从地被他牵着手走,这几天为爸爸的病,她的确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我要吃麻油鸡,清蒸鱼,素炒菜心,日本豆腐……”
“好好好,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搭梯去给你摘。”张华成无比温柔,轻声慢语地哄她。
张华成把她带到医院后面一家干净的饭馆,点了她喜欢的菜。不知道是反应期过去了,还是真饿了,江若禅胃口大好,迅速把几个菜消灭得干干净净。
看她胃口大开,张华成也高兴。又点了几个菜,让江若禅带回去给父亲和姐姐吃。
路上,张华成问起老爷子的病情,江若禅又愁肠百结:“可能要手术,但希望微茫。医生说,爸没有多长时间了……”
张华成无语,生老病死虽是自然规律,可是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感受到切肤之痛。他不由得想到自己,他也是个老人了,时日无多,不知道还能给江若禅多久的幸福。所以,他更得趁自己能踢能打的时候,更多地疼爱江若禅。
送她到病房门口,张华成指指里面,低声道:“我就不进去了,免得老爷子看到我心情不好,影响治疗。有事给我电话,我一直都在。还有,你这身子自己也掂量着点,别太累了,真不行,就请个护工。”
江父做了手术,却依然没能抵挡住病魔的侵蚀。三周后的一个夜晚,老爷子开始陷入半昏迷状态。他把江若禅拉到身边,泪水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