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结合目前情况,也确实不能让井钦皓过来,一是没有办法时刻都带着他,二是这人一来,就算只有晚上在一起,但沈婵预感自己白天工作效率会大打折扣。
她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没有松口:“不可以的。对不起。”她很小声地说,又连忙补充道,“快结束了,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评标了。”
井钦皓那边气息似乎暂停了几瞬。
“你不用对不起的。”过了许久,他才略显艰涩地说,“沈婵,这没什么好对不起。你不要经常和我说这个。”
沈婵感觉他这话语气听上去有些心酸,但不太能理解他心里的想法。
当然,同时她也不敢表达这种疑惑,所以就不说话了。
两人有些潦草地结束了这次的聊天。
随后沈婵觉得井钦皓如同变了一个人,尤其和在国内那时的相比。
他经常发过来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虽然他和沈婵刚谈恋爱那阵儿,说话和发消息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他会不停强调“很喜欢你”,一天要发十几遍也停不下来。又说,“我以后不发脾气了”,“不会再让你辞职,也不会让你来我公司工作”,“我们是恋人关系,不是雇佣关系,更不是附属关系”。
他用语音不停地念叨着她的名字,“沈婵,你做你喜欢的事情,想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这让沈婵每次在工作时间猝不及防收到信息时,都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一阵。
对方发了内容和次数多了之后,沈婵隐隐察觉到,他可能是在刻意解释着什么。而这让沈婵感到更加心软。
看来,那次分手给井钦皓留下了非常大的阴影。
虽然沈婵也没想到局面会是这样发展。
过了几日,沈婵各地出差的旅途中,井钦皓还在持续性地给她发这种内容,于是成功让她从心软看成了心慌。
有一日下午,她收到了井钦皓抄送给她的一首落错有致的……嗯,她凭借她直觉认为这些没有分段的长短句应该是所谓情诗。如果氛围到了的话,当面读起来应该挺感人,但此刻沈婵瞧起来莫名有种诀别的调调……
她顾不上参观现场了,连忙借口中途出去给井钦皓打了个电话,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井钦皓回她没有发生什么。
沈婵听他语气,虽接到她电话很开心,但又有些中气不足、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的样子,于是她心里更加不明了。
她有些担心,继续去问,但井钦皓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他说:“等你在这里项目完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这人忽然间开始有些突兀地展望未来,沈婵不禁愣住了,这个问题十分突然,并且她现在是在工作空隙间出来和他打电话,这个档口明显不太适合谈论这种问题。
沈婵含糊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没直面回答,井钦皓听完后,便没有继续追问了。
而沈婵很快也感觉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急,她准备再多补充几句,可这时对方突然放低了声线,小心地问她:“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沈婵闻言愣了。
她觉得这句话问的范围实在是太辽阔了,理解起来既可广义,也可狭义。比如她现在想要一瓶水,因为走路走得有些口渴。
如果是问等她回去、他们见面之后,她想要一个新的烤箱,因为她上次自己亲自试验过后发现上次并不是井钦皓的问题,换一个更有经验的厨师来依旧会把火鸡烤糊,因为烤箱坏掉了。
而如果是更长久的……
沈婵的睫毛狠狠颤了下。然后她静默了。
其实,她想要一个家,一个不同于她自己原生的、很美好的家,一直都很想要。
但她现在有些不敢说出口。
这太珍贵了,她不敢轻易地问井钦皓要。
过了很久,在井钦皓又催促之时,沈婵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声音低低道:“抱歉,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吗?等我回去,我们再说。”
于是,她没看到的是,此刻正坐在贵宾间、面前由导购人员恭敬端来各式各样稀有藏品的井钦皓,闻言后怔忪了会儿,然后颓然地放下手中镶着一颗很大钻石的戒指。
精致蓝色丝绒展盘上在璀璨闪耀的戒指是一对的,还有另一枚款式简单些的男士环戒。
他听上去有些丧气:“……那好吧。”
两人挂了电话。
沈婵放下手机,转过头远远眺望着广阔的海上风电站,巨大的风机轮毂轰隆隆地转着,一排排白色风叶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