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白蒙上他的眼睛勒令他睡觉:“哪有那么管用的药,还不都是伤身的东西。”
“身子不好了,自然就怀不上了。
即使怀上,过不多时也会小产的。”
她捏着崔棠的鼻尖教训他:“你呀,老老实实听我吩咐就是了。”
崔棠摸着鼻尖,小声嘟嘟囔囔:“您官大,您说的都对。”
穆念白失笑,与他四肢纠缠,呼吸相错,看着崔棠乖巧的睡颜,听着他悠远绵长的呼吸,也渐渐忘却了心中令她烦恼的琐事,难得陷入了宁静又平稳的睡眠。
第二日清晨,穆念白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叫醒。
她撑着床榻起身,伸手挡住透过窗棂,落在她的身上脸上的和煦日光,眯起眼睛,心情颇好地看着窗外那几只圆滚滚,肥嘟嘟的小雀,在树梢之上,扑棱着翅膀,活泼地蹦来蹦去,时不时还引吭高歌,发出一阵阵清丽婉转的啼鸣。
穆念白摸向身旁,被褥间还残留着淡淡的温热,只是那只鸟儿却不见了踪影。
薄纱的床幔外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穆念白心意微动,撩开窗幔,却见崔棠已经洗漱好了,只用一只莹润的白玉簪,将如瀑长发都挽在脑后,虽不施粉黛,可素白明艳的脸却胜过春日里最漂亮的白玉兰。
几缕长发顺着他清瘦的肩膀柔顺地垂落,挡住胸前衣襟中露出的,雪白的皮肉。
穆念白眼神一暗,伸手为他拢了拢衣衫。
崔棠穿了一身素净的月白里衣,正捧着穆念白的衣裳,乖巧地跪在床边,等着服侍她更衣。
穆念白心中诧异,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拿过衣裳自己穿戴起来。
“昨夜睡得那样晚,不好好歇着,怎么还起的这样早?”
“还巴巴地跪在床边等我起身,你自己的身子,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崔棠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换衣裳,一边小声为自己辩解:“奴看的话本子里说,伺候太女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哇。”
穆念白心中一阵笑,伸手捏着他的脸颊笑话他:“写那话本子的人这辈子都未必去过京城,你却肯把她胡编乱造的规矩当真。”
穆念白穿好衣裳,凑来亲崔棠额头一下,希望自己的亲吻能让这颗小脑袋瓜变得聪明一点。
“东宫里确实得守着各种各样的规矩,不过如今既在扬州,自然是顺着你的心意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算回了京城,进了东宫,有孤在,你再放肆也有人给你撑腰,不用守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
“跪着伺候我更衣,是奴才要守的规矩,你以后是东宫里的主子,也得拿出点气势来。”
穆念白虽是在教训他,崔棠心中却很熨帖,他蹭着穆念白的肩头,笑眯眯道:“是,三小姐的教导,奴都记下了。”
穆念白又和崔棠缠绵一会,直到外面等候的内侍几次催促,方恋恋不舍地松开崔棠的红肿的嘴巴,笑呵呵地去前面正厅里料理公务去了。
内侍跟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位冷面的太女。
穆念白盯着一向沉默寡言,踏实做事的内侍们,挑眉问道:“怎么,孤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内侍早看出她心情愉快,当下也大胆笑道:“难得见殿下这样高兴呢。”
穆念白拍了拍她的肩头,却是少年老成,发出过来人的感慨:“等你娶一个贤夫进门,就知道孤今日的心境了。”
二人说说笑笑到了正堂,穆念白收敛仪容,在桌案后坐定。
第一个押上来的是和慕容珠关在一块的那个倡伎,名叫窈郎,年方十六,被慕容家一个负责记账的小管事常年包着,从他的住处里搜出许多金银细软来,数额之多,远远超过一个管事微薄的酬劳。
穆念白今日就是冲着慕容家去的,审问窈郎不过是走个过场。
她命人把从窈郎屋里搜出来的金银首饰在他面前一字排开,问道:“这些东西都是谁给你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窈郎见惯人情世故,十分上道,急忙如实道:“都是张柳给奴的。”
他怕穆念白给他定罪,火急火燎地为自己辩解:“许多东西都是张柳放在这里让奴替她收着的,奴也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张柳犯了什么事,都和奴无关呀!”
穆念白随口问:“那张柳只是个小小的管家,你就没怀疑过这些东西的来路?”
窈郎陪着笑道:“她只说是主家赏的,奴是伺候人的玩意儿,哪敢多嘴呀?”
穆念白伸手,接过内侍递来的一支镂空攒珠赤金凤簪,她轻轻拨弄着垂下的珍珠流苏,心中冷笑,这样的东西,出现在慕容珠的头上都是逾矩,如今却被慕容家一个小小的管事,当作寻常的首饰,随手赏给一个倡伎。
可见慕容家中僭越逾矩的风气,猖狂到何种境界了。
她摇晃手中金簪,再次问道:“这也是张柳送你的。”
见窈郎点头,穆念白看向两侧内侍,内侍们心领神会,一人去叫窈郎签字画押,一人带着官差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