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谢恩起身。
袁易明知故问:“你不在自己家中,在此何事?”
尤氏更是紧张,声音发颤:“回……回郡公爷的话,民妇家中方才遭了官兵,将家产查抄了去。
民妇……民妇心中惶恐无依,特来求见夫人,正在此恭候通传……”
说着,声音已是带了哭腔。
袁易心下了然。
他已从鲁科多处得知,贾家长房的家产亦在抄没之列,此刻见尤氏这般模样,便知她是走投无路,想来求元春,乃至求自己,设法转圜。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和:“你随我进去罢。”
尤氏如蒙大赦,忙又屈膝:“谢郡公爷恩典!”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袁易身后,迈入了气象森严的郡公府门。
门外蹲着的两个大石狮子,默然!
袁易领着尤氏,自大厅旁侧一扇小门,转入了内厅院落。
此刻尤氏已将遮面的面纱取下,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庞。
元春、贾母、林如海、鸳鸯等人在内厅檐下候着,见袁易出现,身后竟还跟着尤氏,元春与贾母俱是一怔,眼中俱是诧异之色,鸳鸯亦觉意外。
尤氏乍见贾母竟也在此,心下顿觉尴尬万分。
自贾珍、贾蓉死了后,贾母便疏远了她,近日她更是与荣国府生了不小的嫌隙。
此刻在这等境地下相见,真真是难堪。
尴尬归尴尬,礼数不可废。
尤氏忙抢步上前,先对着元春行大礼,又转向贾母,福了一福,低声道:“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只微微颔首,此刻她心系自家祸事,也无心与尤氏多言。
袁易神色如常,引着众人进入内厅。
他与元春自然上座,贾母与林如海也告了座,唯有尤氏,自知身份,又是有求而来,只垂手侍立。
贾母按捺不住,也顾不得尤氏在场,迫不及待问道:“郡公爷,您方才去见那鲁大人,情形如何?可能……可能有所转圜?”
袁易未直接回答贾母,看向元春:“方才我去见了鲁大人,细问之下,方知此事比预想更为棘手。
原本贾赦犯案,三法司便是从严议罪。
如今倒好,邢氏与贾琏房里人,竟又胆大包天,犯下‘欺隐官产,对抗朝廷’的重罪!
这无疑是罪上加罪,火上浇油。
荣府此番,是真真惹下了大祸!”
贾母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腔哀求道:“郡公爷!
万万求您想个法儿!
臣妇……臣妇知道那起孽障罪该万死,可……可总不能眼看着整个家业就这么毁了啊!
求您救一救吧!”
一旁侍立的鸳鸯,眼见平日里在荣国府尊贵无比的老祖宗,此刻竟如此卑微哀恳,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强烈的悲凉与难过,同时对端坐上方的袁易,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之感。
袁易见元春听得花容失色,一双美目中已是泪光盈盈,泫然欲泣,心下微叹,语气转为柔和,对元春道:“你且莫急。
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