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才低声应“是”
,恭谨地在下首位置坐了。
一时间,席面重开。
香菱忙为袁易捧上香米饭,抱琴悄步上前,将一双箸轻轻安放在袁易手边。
元春则亲自执起汤勺,为袁易布了一道清炖鸡笋汤。
袁易是真饿了,也不多言,执起箸便安静地用起饭来。
元春在一旁悄悄打量,见他用的香甜,心中虽有许多疑问、感慨恨不能立时倾吐,然见他此刻专心用饭,食不语,便将满腹话语暂且按捺下去,只默默陪着,偶尔替他布一筷子他平日爱吃的菜蔬,自己也跟着悄无声息地用了些饭食。
内厅之中,一时寂然,唯闻轻微的碗箸碰撞之声。
阳光透过窗棂,静静流淌在厅内,将袁易的袍服蟒纹映得微微闪动,也将这顿不同寻常的的午饭,映上了一片奇异而尊荣的光晕。
……
……
且说荣国府一众车马,经宁国府回到荣国府后,贾母下了那八人大亮轿,面色沉凝,也顾不得歇息,便径直吩咐贾琏:“去,立刻传大老爷、大太太到荣庆堂来见我!”
声音里透着一股罕见的急怒与焦灼。
此时荣庆堂内,唯有贾母、王夫人并大丫鬟鸳鸯三人。
鸳鸯正拿着美人拳,小心翼翼地替贾母捶着腿,却见贾母心神不属,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拐杖。
姜念忽以皇子身份归来,让贾母大为震惊,震惊之余也有悔恨——早知今日,头里何必冷了那边府里的心?如今人家飞黄腾达,竟成了天璜贵胄,这关系却已生分至此!
然则,悔恨之中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期待,终究是连着筋骨的姻亲呢……
正心乱如麻间,听见帘栊响动,贾琏引着贾赦、邢夫人走了进来。
贾赦与邢夫人二人,脸色皆灰败难看,皆带着惧色,显是已听说了那石破天惊的消息,此刻惊魂未定。
他二人刚迈进堂中,还未及行礼请安,贾母已是按捺不住,劈头盖脸便是一顿痛骂:“你们两个糊涂油蒙了心的孽障!
如今可都看见了?往日里我一再劝诫,你们只当耳旁风!
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开罪念哥……开罪元春与咱们府上的姑爷!
生生将好好一门亲戚逼得与咱们生分了!
如今可好,元春的夫婿竟成了皇子,凤子龙孙回来了!
你们……你们真是将我荣国府的运势作践了!”
贾赦与邢夫人被骂得狗血淋头,皆垂手站着,郁闷难当。
贾赦终究忍不住,嘟囔着辩解道:“老太太息怒……只是……只是这事儿也忒稀奇了些!
好端端的,那小……那姜念怎地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子了?这……这未免太过突兀……”
贾母气得将拐杖重重一顿,冷哼道:“哼!
稀奇?突兀?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关于此事的传闻,我早已有所耳闻,只是事关天家血脉,乃绝顶机密,岂敢轻信,更不敢妄言!
如今不过是传闻坐实了罢了!
只恨你们有眼无珠!”
贾赦听了这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只剩下一脸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