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怡亲王正在城内皇城忙着公务,见御前侍卫急召,忙登车疾驰。
由城内至西郊畅春园,一路上,春雨如倾,银鞭脆响,马车碾过积水。
马匹扬鬃狂奔,马蹄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一旁随侍护卫的衣衫。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显露忠怡亲王半张凝霜的脸。
及至畅春园,忠怡亲王径自踏着水洼奔向澹宁居。
因天色晦暗,澹宁居的暖阁内悬着鎏金宫灯,昏黄光影在蟠龙柱间游走。
忠怡亲王进来时,泰顺帝正独坐御案之后,面上阴翳比窗外天色更沉三分。
案头奏折堆积,一方螭纽九龙玉玺正正压在太上皇景宁帝的黄绫密信之上,像是压着段不能见天的秘辛。
暖阁内外早已肃清,连外头的侍卫,都已退至三丈开外,檐下只余雨打琉璃瓦的声响。
“十三弟来了。”
泰顺帝嗓音沙哑如砾石相磨,指了指身旁的锦凳。
忠怡亲王行罢大礼,见泰顺帝这般形容,心下惊疑,却只默然落座,等那雷霆自起。
泰顺帝沉默之中,伸手将景宁帝的密信缓缓推过案几,绢帛与檀木摩擦出“沙”
的一声响。
忠怡亲王双手捧过,才阅数行便瞳孔骤缩,待看罢,他忙起身:“四哥!
这……”
话到唇边化作一声长叹,撩袍便要跪地劝慰。
“坐着说罢。”
泰顺帝摆了摆手。
忠怡亲王深吸一口气归座。
泰顺帝忽然倾身向前,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直刺忠怡亲王,声音里像淬了冰碴子:“十三弟素来明察秋毫,你且说,这桩血案背后,当是何人主使?”
忠怡亲王闻言,沉吟良久,方低声道:“此事或是老八老九老十他们所为……亦或是……”
话到此处,忽如寒蝉噤声。
“说下去。”
泰顺帝目光如电。
忠怡亲王一只手攥住了腰间玉佩,垂首道:“此事干系重大,臣弟不敢妄加揣测。”
“尽管说!”
泰顺帝呵斥道。
忠怡亲王喉结滚动,终是吐出几句:“亦或是三哥,此番南巡,三哥正在随驾之列。
还有……时哥儿……”
话未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寒噤,忙将后半句咽回肚里。
这“时哥儿”
三字一出,暖阁内霎时阴寒刺骨。
盖因这三字指的正是泰顺帝的皇三子袁时。
泰顺帝面色青白交替,半晌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袁晳可有牵扯?”
忠怡亲王斟酌词句,轻声道:“袁晳性子绵软,倒不似能做这等事的……除非有人从旁教唆。”
第222章泰顺惊怒,熹妃痛哭
泰顺帝蓦地起身踱至窗前,见窗外雨势又急了,雨帘已密得看不清三丈外的太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