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看了眼核桃大小的金表,对秦可卿道:“四爷正在院中习武,约莫再过一刻钟便该结束了。
他还要沐浴更衣,也不知他是沐浴前还是沐浴后来见你。”
声气平和,如叙家常。
秦可卿欠身道:“等是应该的。
郡公爷的正事要紧,民女在此等候便是。”
此时抱琴奉上香茶,白瓷盏里汤色澄碧,清香袅袅。
元春问道:“近日可好?这大热天的,难为你走这一趟。”
秦可卿恭谨答了:“谢夫人垂问,一切都好。
今日天气虽热,路上倒也顺畅。”
口中应答着,心思却飘向了方才在院中所见的身影。
想起袁易执弓时专注的神情、舒展的身姿,脸上不觉泛起红晕,忙低头抿茶掩饰。
瑞珠侍立在秦可卿身侧,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如沸水般翻腾。
她想着适才进府时一路所见,庄重肃穆,气象森严,真是见所未见;又看眼前元春通身气派,暗忖自家姑娘若真能进这府门,确是难得的造化。
只是不知今日郡公爷召见,是否真是要定下纳姑娘过门的日子?若果真如此,也不枉姑娘这二年的等待……
……
……
袁易在正院中习武已毕,径往德本堂东耳房来。
方才半个时辰的习武,筋骨舒展,更添精神。
东耳房内,秦可卿正与元春说着些闲话,也不见通报,便听得帘栊响动,抬头见袁易进来,忙起身相迎。
瑞珠、彭继忠夫妇也跟着行礼,连元春也站了起来。
袁易目光落在秦可卿身上,含笑道:“且稍待,我要沐浴更衣,再与你议事。”
转而对元春道:“夫人带秦姑娘往立身斋候着。”
元春会意,吩咐抱琴:“抱琴,你与香菱好生伺候四爷沐浴更衣。”
当下分作两路:袁易领着香菱、抱琴往浴房去;元春则携秦可卿、瑞珠、彭继忠夫妇等人,穿过游廊,往德本堂右侧的立身斋去。
立身斋内,紫檀架上堆经史,宣德炉中袅篆烟。
元春请秦可卿在椅上坐了,又命丫鬟捧上新鲜果品。
她见秦可卿心神不属,知秦可卿既是紧张,亦是惦记着袁易,便只拣些家常话说。
约莫两刻钟,帘子掀起,袁易步入了斋内。
袁易已沐浴更衣完毕,换了件素缎直身,腰间系着玄色绦带,发髻重整,通身透着沐浴后的清爽。
秦可卿忙又见礼,袁易伸手虚扶一把,在正中太师椅上坐了。
元春温婉笑道:“四爷,我且退下?”
袁易见她这般知趣,心下赞赏,点头道:“也好。”
元春遂带着抱琴等丫鬟款款离去,临去时还对秦可卿微微一笑。
袁易又让香菱领着瑞珠、彭继忠夫妇且回避到厢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