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掀开,坐在里头的贾母,脸上正写着惊疑,急切地问贾琏:“琏儿!
方才……方才过去那车驾里头坐着的,可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我怎地瞧见……瞧见像是念哥儿?”
贾琏忙躬身凑近轿窗,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情绪:“老太太,您没看错!
那车里坐的,千真万确就是咱们府上的姑爷!
只……只是不知怎地,他竟……竟穿上了皇子的服制!
那御前侍卫亲口说了,此番是奉旨护送皇子归府!”
贾母闻言,只觉得耳畔“嗡”
的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靠,跌回软垫之中。
她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已是翻江倒海:“竟是真的!
那隐秘流传的言语,竟非虚言妄语!
他……他果真身负天家血脉!
如今竟被圣上认了回去,堂堂正正成了皇子了!”
这消息石破天惊,饶是她见多了大世面,此刻也觉心神摇荡,难以自持。
不说贾母这边如何震惊,且说袁易车驾来至宁国府大门外。
守门的董丰并另一门子正自无聊,忽见这般赫赫仪仗直冲府门而来,先是一惊,待得看清那坐在车内、身着皇子服饰的竟是自家大爷时,董丰惊得几乎咬到舌头,又待得知自家大爷已成了皇子归来,一股狂喜便直冲顶门!
当即,董丰伺候袁易进府,另一个门子则飞跑进府内通传去了。
袁易在大门外下了马车,进了府内。
此刻,一群驻守府内的天子亲兵闻讯,迅速列队于正院,肃然敬立。
一众姜家人亦纷纷涌来,包括了贺赟与蒙雄。
贺赟虽昨日面见忠怡亲王时已有推测,然此刻亲眼见到姜念蟒袍玉带、天家气象地归来,仍是心潮澎湃,喜动颜色。
蒙雄则是瞪圆了双眼,怔怔地愣了半晌,方才猛地回过神来,蒲扇般的大手一拍大腿,几乎要欢呼出声,满脸的横肉都因狂喜而挤作一团。
贾琏瞧见袁易进了宁国府,这才敢示意荣国府的车马启动,小心翼翼地由东街口转入宁荣街。
贾琏不敢骑马招摇,只徒步跟在贾母轿旁。
一行人经过宁国府大门时,见门外天子亲兵按刀肃立,气象森严。
荣国府众人皆被这阵仗所慑,个个屏息静气,不敢喧哗。
贾琏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那宁国府门楣之上——原本高悬“敕造宁国府”
御匾的地方,自贾珍获罪后便一直空着,只留下几处钉痕,显得格外落寞。
然而此刻,贾琏望着那空荡荡的门楣,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慨叹:“真真是乾坤莫测!
谁能想到,那姜念竟是皇子!
如今这座沉寂已久的东府,转眼间便要成为皇子府邸了!”
他心下惴惴,又带着几分莫名的期待,引着荣国府车马,悄无声息地往西府行去,只留下宁国府门前那一片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