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俨然是又将皮球踢回给了泰顺帝。
泰顺帝听了几人意见,尤其是忠怡亲王之言,心中已然有数。
他沉思了一会儿,方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威严:“既如此,朕意已决。
便依三法司所议之大部:贾赦,纵奴行凶,欺凌孤寡,罪证确凿,判流放之刑,其名下财产,抄没充公。
其嫡子贾琏,虽无大恶,然亦难逃干系,免其流放,其名下财产一并充公。
凶犯豪奴,秋后处斩。”
说到此处,他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贾家长房家产,亦应抄没入官,可留极少量财产给尤氏维持生计!
至于荣国府未分家之产业,念及其祖上功勋及现今情况,便不予一并抄没了。”
这一决定,已是严厉。
想当初贾珍犯事被革爵时,泰顺帝便已对宁国府诺大一份家业动了心思,苦于一时不便施行。
今日借此机会,正好将昔日宁国府的家业彻底抄没,了却一桩心事。
然而,泰顺帝此番还是手下留情了,并未将整个荣国府的家产都抄了。
他可是个“抄家皇帝”
,抄家经常“一刀切”
的,何况他早已厌恶贾府。
此番他之所以如此留情,念及荣国府祖上功勋只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则在“现今情况”
这四字上。
这“现今情况”
四字,说得颇为含糊,但在场诸王公大臣皆心知肚明,这乃是念及了皇子袁易及其夫人贾元春。
若非有此一层关系在,依泰顺帝的行事作风,今日怕是真要将整个荣国府连根拔起,尽数充公了。
圣意既下,众王公大臣再无异议。
一桩关乎荣国府命运的钦案,便在这澹宁居的晨议之中,尘埃落定。
泰顺帝此举,既严惩了首恶,抄没了早想抄没的贾家长房产业,又保全了荣国府主体,顾及到了新归宗皇子袁易。
……
……
这日天色阴沉,灰蒙蒙的云层压着神京城,虽未落下雨点,空气中弥漫的潮湿与沉闷,却预示着今日可能有一场大雨将至。
早晨的御前会议既散,吏部尚书兼京营节度使鲁科多即刻乘着车驾,在一众扈从簇拥下,匆匆返回城内。
甫一回城,鲁科多雷厉风行,当即调遣步军营兵马,分作两路。
一路由其亲自统领,直扑宁荣街荣国府,抄没贾赦、贾琏名下家产;另一路则委派一名心腹属下率领,前往尤氏所居的贾家长房大宅,执行抄没之令。
一时间,兵甲鲜明,旗幡招展,一路肃杀之气,惊得神京西城街市百姓纷纷避让,窃窃私语,好奇是哪一家官宦豪门大祸临头了。
鲁科多亲率一路人马,浩浩荡荡来至宁荣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