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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3页）

&ldo;这！&rdo;王毕惊诧地远望，鬼雾忽地散尽，路的尽头，弦月伏在敖律的肩头，她淡发飘散，额上的菡萏慢慢绽放，竟是一朵金莲。小小的手平平伸开，掌中悬浮着一朵七彩宝莲。

&ldo;娘！我和爹爹等着你！&rdo;

……

自那天起，王毕从未怀疑这一家将会团圆，也从未怀疑弦月能飞入色界天。

直到，直到，直到天界和修罗界大战触发，直到那二男一女堕入千年情劫，直到那朵金莲静静凋谢，直到那个病弱少女灰飞烟灭，直到顺利度过九十九世的南枝得闻爱女消散重拾执念。

他才明白，命运自一开始就已注定，美梦终将醒。

第六殿阎罗卞城王毕，自此泪尽。

酆都，地府之城。

辱白色的雾气像流动的浆液，浓浓地游弋在四野，浓的像要将人浮起。

&ldo;来者何人？&rdo;阴面鬼差大吼一声。

浓雾后走来一人，鬼差低头看了看，有脚。

不是鬼啊，他有些迷惑了。

&ldo;在下乃幻海龙王，敖律。&rdo;

鬼雾难以触及他的身，淡淡的莲花香浮散在空气中。

鬼差看清他的真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ldo;敢问龙王到此所为何事？&rdo;

清淡的瞳眸染上一缕哀愁，敖律额间那朵白莲有些萎靡：&ldo;特来拜访六殿阎罗。&rdo;

&ldo;请龙王随我来吧。&rdo;鬼差拱手一揖，引路向前。

忘川似一条红练弯弯曲曲地绕着地府，鬼差站在船头时不时回望身后。天人啊，这就是天人啊，真是一眼睥睨红尘，一眼就让他自惭形秽。

&ldo;爹爹。&rdo;

一声童音响彻，鬼差惊的差点坠河。

孩…孩…孩子？还是个活着的孩子？

他眼珠差点爆出来，天人脸上怎麽会有凡人的表情？

龙王轻轻地笑开：&ldo;月儿醒了啊。&rdo;

&ldo;嗯。&rdo;一个淡色的小头从他的前襟钻出，眼眉弯弯好似弦月，&ldo;爹爹，咱们这是在哪儿？&rdo;

这孩子脸色苍白，额间有一朵含苞的菡萏，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说是神么，也不是神，自他在阴间当差以来还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肉胎。鬼差眼珠乱滚，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ldo;这是地府。&rdo;敖律轻轻梳理着孩子的长发，灵巧地编起发辫。

&ldo;娘就在这儿么？&rdo;孩子的声音很轻，细细听来有些发颤。

&ldo;嗯。&rdo;龙王的手指有片刻的停滞，&ldo;我们来接你娘回家。&rdo;

骗谁啊！鬼差诧异地瞪大眼睛，一过奈何桥，就算天王老子来都回不去了。

&ldo;太好了…咳…咳……&rdo;小脸掩不住欣喜，她激动地猛咳，&ldo;月儿…咳咳……好想娘啊…咳……&rdo;

敖律心疼地抱住她小小软软的身子：&ldo;月儿切忌大喜大悲。&rdo;

&ldo;嗯…&rdo;小手抓住他的衣襟，苍白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前，&ldo;月儿不喜不悲，月儿要健健康康地见娘。&rdo;

好让人心疼的童音啊，听得鬼差眼角有些酸。他还是道行太浅，心太软了。

&ldo;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rdo;摇橹的老妇慈爱地看去，&ldo;多大了？&rdo;

小女孩偷偷抹了抹眼角，不愿让爹爹看到她湿湿的睫毛。

&ldo;月儿二十岁了。&rdo;她比出两根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