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罗刹石像竟站成一圈,中间好似围着个什么东西,隐约也是一尊像。
“再近些。”引玉眯眼,还是看不清楚,“被围在中间的,难不成是‘无嫌’?”
莲升走近几步,将远处飞蹿的金光勾回来,一动念,金光便成长鞭。
鞭尾环住石像,一端被她牢牢握在手中,她微微施力,罗刹石像便簌簌转动,像上脸……
和灵命极像,只是神色更为狰狞,好像厉鬼,竟是青面露牙。
莲升再甩金鞭,将那被围在正中的像从远处拉近。幸好边上一圈罗刹环得不算紧实,否则此像哪能从中穿过。
类似的像引玉已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小荒渚,一次是在晦雪天的地下。
观其身着佛门长袍,脸上戾气尽显,若非无嫌,那还能是谁?
“这正是她想说的。”莲升手中长鞭化作细碎金光,归回她身,“她将灵命视若罗刹,如今的灵命已和从前不同。”
“喜杀生,嗜血肉,不过。”引玉停顿,皱眉说:“我想无嫌想说的,不单单是这个,我们一路过来,早知道灵命犯下的诸多业障。”
见石像平平无奇,又非幻象所致,而是实打实地雕在此地。
莲升走近,环着那些个罗刹像走了一圈,忽地看向引玉,说:“罗刹有男女之别。”
这些罗刹像眼耳口鼻虽然极像,却也有明显区别,有的的确是青面,有的却是全脸涂白,神色也不显狰狞。
就和凡间传闻里的一样,罗刹为男则是赤发胜火、青面獠牙,女则姝丽冶艳、绝色无双。
但引玉明明记得,灵命是万灵所成,本该非男非女,无嫌这是何意?
“可还记得晦雪天的双面佛像。”莲升凝视着眼前的罗刹像。
“自然。”引玉话音方落,一个念头涌上心尖,“莫非灵命修出了另一个魂?”
“是魂还是妄念,还得再论。”莲升转身,冷声说:“七层之上,必有答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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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上去么。”引玉目不转睛,借金光打量莲升面色,“还是再等等?”
明明方才痛到额上全冒冷汗的是她,而今她却问边上人要不要歇。
没了幻象作扰,此层好似再无凶险,那些无暇细思的种种,如今全从谷底涌出,盘踞心头。
引玉隐约觉得,此时的莲升过于沉静,这人原就喜怒不形于色,如今更加。
这作态与她此前作为“泽芝”时的样子又近了几分,却又不如“泽芝”遥不可及。
其实想想,莲升合该就是这样。
从始至终,“莲升”与“泽芝”的魂就从未变过,只是前者初诞于天地,所思所想更接近天道所盼,后来的莲升经七世轮回,多了些独属自己的思考。
引玉眷恋不忘的,从来不是莲升单独的某一时段,而是对方历经尘间诸苦后越发有情的魂。
少了任何一世,任何一个日夜,都不算完整的莲升。
“多歇便是多耽误。”莲升回绝,“如今身在孤风月楼,一不留神便会陷入幻象,还当是在外面?”
引玉轻嗤,其实看出莲升是故作姿态,且还用力过猛,显得过于生硬,于是一语道破:“你和仙辰匣的牵绊一直未断,如今回想起旧事,理应有所感应,难受了?”
莲升眉间花钿时而艳时而暗沉,她抬手按住眉心,低敛目光说:“并非感应那么简单,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能在这片刻间神力大涨。”
“为什么?”引玉皱眉,“我以为是因你忽然顿悟,所以境界才有所提升。”
“当时我下凡偿还孽障,仙辰匣与我魂体两分,得在我豁然憬悟之日,才可完璧而归。”莲升周身倏然紧绷,好似受到重创。
引玉看得一愣,忙不迭捏上莲升袖角。这些她怎会不知,颔首说:“不错,但因为有白玉京的禁制在,仙辰匣必定出不来,你也必不能从它身上取得神力,它顶多干扰得了你的心绪。”
“可仙辰匣在冲撞天宫禁制。”莲升望向窗棂,可惜窗棂琉璃上覆有术法,所以她哪里看得到天。
引玉怔住,如果说莲升周身发痛是因为仙辰匣冲撞了禁制,那莲升神力有所恢复,岂不是因为……
她难以置信,缓声问:“天门禁制被它撞开了?”
“我料想,应该是撞出了些许裂缝。”莲升神色沉沉,慢腾腾松开绷紧的筋骨,故作无恙。她抬手时掌心金莲一绽,金光中竟裹挟几分朱红,其间瑞光比此前纯粹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