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揉着后颈缓缓坐起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盛祈霄稳坐在石床边,平静地注视着他。
宕机的大脑缓慢重启着,沈确下意识去看盛祈霄的眼睛,清透的眼瞳中没藏下半分暗色:“你眼睛好了?”
“什么?”盛祈霄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不明所以地歪歪头。
“昨天半夜醒来发现你不见了,整个山洞里都是黑色的虫子,我跑出去找你,看到你被绑在树下,眼睛还变成了红色。”
盛祈霄静静听着,没有开口打断,等他说完,才俯身用手背去探他额头温度:“你生病了?还是做噩梦了?昨晚上我们都好好地在山洞里休息。”
“怎么可能?你流了好多血,沾了我一手。”沈确摇头,他怎么可能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粘腻的触感,摊开手掌,却不见一丝血迹。
“沈确。。。。。。”盛祈霄想说些什么,沈确根本不听,翻身跳下床寻找黑甲虫的踪迹,他想起昨晚上步子迈大了,有几只笨虫动作太慢,被自己踩爆了,应该会留有痕迹才对。
可他搜罗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
难道真的是梦吗?沈确垂头看着地面,怎么可能有如此真实的梦,可要不是梦,盛祈霄又为什么要骗他?
“盛祈霄,真的是梦吗?”沈确脑子有些乱,不死心地跑出山洞,去树下找自己割断的藤蔓的踪迹,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整个山谷还是和昨天白日里一个样,幽静安谧,潭水清澈,风也柔软。
“沈确,别找了。”盛祈霄站在洞口望着沈确,“你没有发烧,脑子没有坏掉,只是做噩梦了。我之前和你讲过这里晚上会很危险,会让人产生臆想,本来以为在我身边会没事的。”
沈确回头凝视着盛祈霄,半晌后缓缓站起身,盛祈霄让他别找了,他就真的没有再找,他仍不相信昨晚是一切都是梦境,可盛祈霄若是打定了主意骗他,肯定早已清理干净了所有痕迹,不然怎么会如此笃定。
“可能我真的睡糊涂了。”沈确扬起一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不会介意吧,祈霄。”
盛祈霄也跟着笑了,好看的眉眼化作一汪潭水,清冽甘甜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危险。
简单洗漱后,两人随便吃了些干粮就准备启程回寨子里。
沈确心中还惦记着墙上的壁画,便谎称有东西落下了,让盛祈霄在山洞外等着,自己跑回去赶紧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即使是白天,洞内的光线也并不好,沈确开了闪光灯,石缝里,一道独属于金属的光泽一闪而过。
沈确眼神中参杂进古怪的淡漠,面无表情地弯腰去捡,是盛祈霄头上的银链。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昨夜“梦中”从自己手腕上滑下去的那条,至于它是怎么从石床上跑到地缝中去的,怕是就得问问那群虫子了。
“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盛祈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确早已打消了想刨根问底的心,真真假假又何必非要分得透彻。
但他还是不免感叹,盛祈霄骗人的天赋着实不够,拱手送上这么大的破绽,幸亏是遇上自己,懂得给彼此留余地,要是旁人,怕是早被拆穿了。
沈确起身,笑着将手中的银链递过去,邀功似的开口道:“在地上捡到了你的头饰,怎么感谢我?”
盛祈霄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确,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点什么。
“我会帮你治好你的同伴。”
“谢谢你。”沈确挑眉,眼中满是感谢,脸上笑意更浓,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
盛祈霄将银链收进掌心,用力握紧,感受着沈确留下的余温。
他知道沈确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他听出了那声感谢,那一脸的笑容中的讽刺,却佯装不知。
转过身,沈确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背对着盛祈霄一边往外走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发问:“你的头饰,怎么会掉到那种角落里去?”
盛祈霄不紧不慢地跟着,面对沈确的试探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好奇反问:“刚刚你说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找到了吗?”
沈确脚步一顿,下意识就要将拍下壁画的事糊弄过去:“我记错了,没什么东西。快走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鲜少交流,盛祈霄本就话少,沈确不开口,他自然也找不到什么可说的。
沈确倒也不是故意冷着盛祈霄,毕竟还指着从他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他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可怀疑一但出现,就无法掩盖。
越想装作无事发生,心里就越闹腾,到最后连半个笑脸都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