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未知的山峰间探寻着,很快有暗流涌动的潮声自深处响起。
盛祈霄脊背跟着弯了下来,将所有不配合的抗争碾平。
更要将所有的怒火与失望,连带着被抛弃背叛的痛苦和无处着陆的漂泊爱意,都以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烙印进沈确灵魂。
房间中不知为何竟然下起了雨,很快在素色的床单上晕出深浅不一的乌云。
但雨还不停歇,继续旁若无人地落着,浇灌在柔软地面,升腾起压抑模糊的,互相纠缠又抵抗的控诉。
漂泊小舟冲击崖岸的声音断断续续,蜿蜒的溪流却连绵不绝,混着汗水淌进盛祈霄心里,畏手畏脚地试图浇灭他胸腔中四溢的火。
沈确愤恨又无法抗拒地流泪,是痛的,也是怕的。
梦中那冰冷的蛇尾终于在现实中将他绞紧,云淡风轻地化解他的所有反抗。
盛祈霄轻柔地吻掉他的眼泪,眼泪咸涩,却又同他本人一样,都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于是盛祈霄静静凝视他湿漉漉的眼睛,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再也无法控制地更加用力,让他酝酿更多。
沈确破碎地颤抖着说疼,让他收敛点。
“就是要让你疼啊,”盛祈霄气息也不稳,泄愤般的快意化作他额角滑落的汗水滴在沈确唇畔,质问之下是不解的委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总是想走?”
沈确不知又遭受了怎样的待遇,漂亮的脖颈猛地一扬,下颌线条绷得很紧,喉结好一会儿之后才艰难地滚过一圈。
紧接着便一口咬上盛祈霄肩膀,血腥味很快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但他仍不松口。
无比慷慨坚定地要与盛祈霄疼痛共享。
但拼命咬合的牙齿,在下一秒就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力道。
沈确受伤的膝盖被盛祈霄握在了手中,隔着交缠的布料,坏心眼地按压揉捏。
自此,盛祈霄便掌握了控制沈确的遥控器。
之后的时间里,每当沈确要反抗,那邪恶的五指山便跟着施加压力,几次下来,沈确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徒劳地颤抖。
本应被好生呵护的伤处,成了他无法打破的枷锁。
而更隐秘的枷锁,同样也遭受着无情锤炼。
“盛祈霄。。。。。。盛祈霄!”沈确终于绷不住了,第一次低了头,汗湿了的额头抵上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声音软了下来,试图唤起盛祈霄的心疼,“我真的只是想去看看,我真的。。。。。。只是好奇。。。。。。”
盛祈霄任由他依靠:“你只是好奇?那看到我跑什么?”
“我说了山路湿滑,让你不要出门,你不听话。你才来山中多久,就已经受伤了三次,这样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体并不在意。”
盛祈霄停顿了一下,再次握住沈确膝盖上被包裹住的错位骨骼,“那是不是,就没有什么治的必要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沈确脑中轰然炸开。
沈确呼吸一窒,一双狐狸眼霎时瞪圆了,眼尾的红几乎要凝成实质,嗓音也湿透了,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嘴唇,最终只发出一个单音:“你……”
“怎么了?”盛祈霄偏了偏头,还嫌不够似的故意凑上去问他的意见,“你是不是也很赞同我的想法?”
“是不是只要永远都好不起来,就不会再有下一次的受伤了?”
“……不是!你疯了吗!”
沈确此前曾触及到的所有恐惧,都比不过此时此刻。
他无比真切地看到了盛祈霄眼中喷发的火山,无比清晰地感知到盛祈霄的疯狂。
他不但不想给他治伤,还想要废了他的腿,把他变成一个永远无法离开,只能依附于他的残废。
“你不能这样!盛祈霄。。。。。。”在盛祈霄冰火交织的目光中,沈确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手臂慌乱地想要推开盛祈霄扼住他要膝盖的手。
但下一秒,手腕也落入了盛祈霄掌心。
盛祈霄握着他的手腕,缓缓将他拉起来,半靠在床头,以便他能明明白白地看清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