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生三重,就在这里。”
赵真的手指点了点卷轴。
“它从来都不是困住你的牢笼,更不是需要你去牺牲一切、甚至牺牲三一门的未来去追逐的幻梦。
它是一份传承,一份责任。门长之位,你接了,三一门的担子,你挑了。
那么,这份传承的钥匙,自然也应当由你来保管。
至于当年镇江古镇,我自作主张,借全性之手废掉你逆生修为一事……”
说着,赵真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毋师兄,我说了,今日我来三一门,是为了收缘。
倘若你仍旧对当年之事放不下,那么今日,你也同样可以选择废掉我的修为。”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毋澄真,就连一旁的李慕玄瞳孔也瞬间猛地一缩。
好一个收缘!好一个赵真!
他竟然愿意为了一场“收缘”,做到如此地步?!!
望着眼前那似乎已经完全卸下防备的赵真,毋澄真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他没有去看赵真,而是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卷轴,仿佛那不是一卷功法,而是师父左若童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几十年的怨恨、不甘、委屈、恐惧以及对力量失却的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却不再是针对任何人,而是冲刷着他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师父……弟子……弟子糊涂啊!”
下一瞬,一声撕心裂肺、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悲鸣从毋澄真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重重跪倒在地,对着那卷轴,也仿佛对着虚空中的恩师,以头抢地,失声痛哭。
那哭声苍老、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迟来的醒悟。
几十年的心魔,在这一刻被赵真平静的话语和这份沉重的卷轴,彻底击碎。
李慕玄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泛起湿意。
他知道,毋澄真心中的那个死结,今日终于开始松动了。
他看向赵真,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敬意。
这位金霄雷君,不仅修为通天,这洞悉人心、化解执念的手段,更是令人叹服。
赵真缓缓睁开眼睛,没有去扶毋澄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宣泄。
有些痛苦,必须哭出来,有些罪孽感,必须自己承担。
正如他今日上山一般,如今的毋澄真,又何尝不是跟自己相同的“迷路”之人?
良久,毋澄真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只剩下低低的抽噎。
他抬起头,脸上涕泪纵横,眼神却不再浑浊,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疲惫后的释然。
他颤抖着伸出手,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捧起桌上的卷轴,如同捧起失散多年的骨肉,又如同捧起师父沉甸甸的期许。
他将卷轴紧紧贴在胸口,对着赵真,深深一拜,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
“赵……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