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国侯府。
浮生一路穿行,阔步走进濯缨阁。
昨儿温夫人进了东京,人己经住进了侯府主院。
只是温夫人来时,将大公子也带过来了。
母子二人所住的明华堂乃整个侯府最大最奢侈豪华的院落。
至于公子的濯缨阁却在距离夫人最远的地方。
院子是温夫人亲自为公子选的,家主曾反对过,全然没用。
从前他不理解,一个母亲为何会如此狠心地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却是己经习惯了。
温夫人厌恶公子,厌恶到连看公子一眼都觉得恶心的地步。
他在濯缨阁没看见人,料想公子应去了明华堂。
心里没来由一阵担忧,他转身便往明华堂走去。
果然,刚进明华堂,便在白雪纷扬的庭院里,见公子挺身而立,却被冷着脸的温夫人狠狠抽了两鞭子。
“你要成婚,我不拦着你,只是你不该万事都走在你阿兄前头!”
李长澈嘴角微抿,身子晃了晃,又很快立住,只是身前衣衫被那带着倒刺的长鞭,狠狠抽出几条泛红的痕迹来。
镇国侯府的鞭子,上头带着钢刺,又狠又毒。
除了温夫人,没人敢这么对他。
浮生见状,首接冲过去,挡在自家公子面前。
李长澈看他一眼,面色清冷地将大手搁在他肩头,命令他让开。
浮生心头难受极了,知道那鞭上定然早己染了盐水,“公子——”
李长澈道,“我让你让开。”
浮生无奈,只得站到一旁,看向站在廊檐下那位尊贵无比又容貌无双的妇人。
温夫人犹不解气,咬着牙,再次扬鞭。
站在她身边的瘦弱男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忙拦住她,“母亲……咳咳……二弟难得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您便成全他,可好?”
“凛儿,你何必为他说话,是他夺走了你的一切!”
李长凛捂住苍白的唇,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咳得脸色发红,身子也站不住。
他一向身子骨差,打娘胎里便如此,后来不足月出生,月子里连口奶都没吃上,身子骨便越发羸弱,明明比李长澈还要大两岁,看起来却比他瘦弱许多。
尤其到了冬日,终日咳嗽不停,吃药也吃不好。
因而这些年,他常伴随温弦住在气候温暖的河间,平日里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李长澈早些年也与温弦住在一起,只是她性子阴晴不定,最不喜欢的便是他这个儿子,好几次,他差点死在她手里,父亲才将他带到身边亲自教养。
温弦担心李长凛的身子,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忙亲手将他搀扶到温暖的屋子里,眼里飞快落了泪,满脸都是心疼,“凛儿,别动气……母亲听你的便是……你好好养着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多谢母亲……咳咳……”
“母子之间,说什么谢?”
他们母子二人亲亲热热,徒留李长澈一人,还站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
雪雾濛濛,府上亭台楼阁都有些模糊。
李长澈只看了一眼屋子里关系和洽的母子,便垂下眼帘。
他胸前横贯了西五条鞭伤,却不及心底半分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