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谢念匆匆向外望了一眼,雪已经停了,殿外空无一人,交班的侍卫还抵达东宫。
“殿下就当我今晚没来过。”
话音刚落,他转身便走。
总还会有别的办法,只要躲过宫内巡逻的侍卫,出宫也未尝不可……
疾步走到门扉前,谢念伸手拉门,没拉动。
再一用力,殿门被拉开一条缝,门外的锁传来“哐当”一声,重重砸在门上。
“谢念。”
声音自身后传来,谢念没动,手还搭在门扉上没来得及收回。
谢告禅看着他的背影:“把最左侧木雕拿过来。”
谢念望向窗户的方向,窗沿上木雕摆放整齐,如银月色从窗棂缝隙泻下,给木雕披上一层流光。
他迟疑片刻,外面传来侍卫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像是下定决心般,谢念走到窗前,伸出拿下那个最简单,最毛糙的山雀木雕握在手里,重新回到罗汉床边,递给谢告禅。
“坐。”谢告禅言简意赅。
谢念坐到谢告禅对面。
“惠妃那边无需你担心,”谢告禅将木雕放在桌案上,话锋一转,“还记得这个吗?”
桌上的木雕堪称粗制滥造,山雀鼻歪眼斜,翅膀可怜地耸在两侧,粗壮到和娇小身形不符的巨爪挑起重担,使木雕稳稳鹄立在桌案上,目光坚毅,一上一下地傲视远方。
谢念沉默了会儿,盯着这奇形怪状的东西良久,试图解释:“……现在做的不长这样了。”
谢告禅指节蹭了蹭木雕的头:“孤倒是觉得憨态可掬。”
谢念:“……”
他望向自己多年未见的皇兄,眉尖眼尾都淬炼如剑,强大气场让人不敢靠近,此刻却对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木雕夸可爱。
他试着闭上眼睛,又悄悄睁开一条缝隙,眼前场景依旧没有变化。
不是幻觉。
也不是谢告禅疯了。
难道是边疆没有他这般手艺高超的木匠?
谢告禅并未发觉谢念的小动作,抬眼看向他:“你那天要和我说什么?”
谢念立即收回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念头,又恢复了恭敬温顺的神色:“只是些无用的闲话,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是无用,还是不想说?”谢告禅语气淡淡。
是说了一半,没能说完。
谢念垂眸,目光落在眼前的木雕上。时间没能在木雕上留下痕迹,十年前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只有虎口处浅浅的白色疤痕始终在提醒他,两个人原本的重逢应该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偏偏碰上这件事?
他几乎是有点懊恼地想。
或早或晚,他有还有解释和回旋的余地,还有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的机会,然而偏偏是他被押到养心殿后,才看见正在与皇帝商议的谢告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