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起晚了,马也起晚了,睡得比我还死,叫都叫不醒。”
“陈管家忘记喂马了,那马使小性子不想干活。”
一日复一日,周悬的理由一次比一次离谱,但两人氛围还算融洽,大部分时候,周悬上车就闭着眼补眠,偶尔和她聊聊天,杨笛衣就在旁边看书。
次数多起来,杨笛衣也从一开始的惊奇到逐渐习惯,甚至偶尔还会给他带些小食。
“阿衣姐姐你人真好。”周悬跟得到什么珍贵之物似的,小心放进怀里。
杨笛衣喝了口茶,看他一脸宝贝,无奈道,“不是什么珍贵吃食,是想着若你上午饿了,正好拿来垫垫肚子。”
周悬小声反驳道,“怎么不是。”
杨笛衣在看书,没太听清,“什么?”
“没事,”周悬目光落在她手上,“你看的什么书啊?”
“左传,”杨笛衣答道,“我记得你们夫子也会讲,你不认得?”
“当然认得。”周悬梗着脖子道。
“哦?”杨笛衣倒是有些意外,“那你背一篇来听听?”
“下次吧,”周悬拿出一个靠枕,打了个哈欠就闭上眼睛靠过去,“我会的太多了,等我有空挑一篇背给你听。”
杨笛衣笑道,“那我就等着了?”
“嗯嗯,”周悬嗯嗯啊啊地应着,没多久就睡熟了。
时至今日,杨笛衣还记得那日,车内萦绕着淡淡的茶香,外头阳光透过车窗,碎金般洒在书上、衣服上,马车一颠一颠地往前走着,好似没有尽头。
“怎么不记得,”杨笛衣望着身旁那张与儿时所差不多的脸庞,轻勾唇角,“某人说自己擅长背的左传,我可是到现在都没听到一个字。”
周悬伸了个懒腰,坐直几分,懒洋洋道,“骗你的。”
杨笛衣一怔,“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背左传,”周悬笑了下,“当时看到书就头大,学堂里夫子的课也没怎么听过,更别说我爹天天变着法逼我去学堂,更是不想看,书?书是什么东西。”
那你还天天和我一道去学堂,杨笛衣下意识就想问出来,但似乎有某种力量牵扯着她,让她无法问出这道十几年前就该问出的问题。
周悬挑起一侧眉毛,朝她靠近几分,“不问我?”
马车内空间实在算不得充裕,他这么一靠过来,杨笛衣顿感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往后退,直到后背靠上硬实的马车壁。
杨笛衣强行镇定,“问什么?”
“问我,为什么当时要和你一起去学堂啊。”周悬笑意从眸中溢出来,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阿衣姐姐,不想知道吗?”
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让她望进他深邃的眼底,杨笛衣喉咙动了动,在他饱含期待的眼神下微微张嘴。
周悬眼中笑意更深,眼看着她也笑起来,周悬心底突然划过一丝不妙。
果然下一刻,杨笛衣动作利落的将书糊他脸上,按着他肩头推开,“不想知道,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有,离远点,马车里又不冷,凑我这么近干什么。”
周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