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音将双手贴到反膜上,她看着他,双目睁得大大,坚持不肯闭眼,拼命要将对方的身影牢牢烙进脑海。
很快眼眶中再度充满泪水。
生生分离一段感情,有时是如此的简单。
那种场面,凄凉而残忍。
露琪亚认为,在她漫长的一百多年生涯中,从没有见过这样令人揪心的画面。
虽然没有血腥,没有厮杀,没有死亡,可心脏就像被挖出了深深的洞,疼痛难忍。
这样的场面,也留进了每一个目击者的脑海中。
即使很多年后,这时在场的所有死神们,一回想起来,依然无不叹息。
淡金色的一道光,薄如蝉翼,却划出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生生隔开了两人。
落音脚下的土地轰然崩裂,分出的一块逐渐上升,将她整个人托起,衣衫飘扬,三千发丝纷乱。
白哉伸长了手,落音也伸长了手,两只手无论怎么延伸,都无法握在一起。
被强行分开了的两人,仅仅只能面对面,凝视着彼此的双眼还有其中的深情。土地的碎块越升越高,视线中的人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没有任何力量能够穿透大虚的反膜,除了声音。
最后,半空中的落音俯身大声疾呼,那哽咽的声音响彻碧天云霄。
“我一定会回来!你不可以忘记我……白哉,答应我……”
不可以忘记我!这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次任性要求。
白哉,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要求你做什么。
然后我们——生同襟,死同穴。
“真残忍啊。”银摇头,笑眯眯的脸皮始终一层不变。
“不管他们。”离别总使人伤感。蓝染的眼镜反射出划过冷光,示意银扔掉引爆器,他们顺利离开,已不需要这个了。
“你堕落了吗?蓝染。”
面对浮竹的质问,他不屑的半合眼眸。
“你太傲慢了,浮竹。打从一开始,天上就没有任何人……从现在开始,我将统治上天。”
半空中的蓝染摘下了眼镜,棕色双眸中的邪气丝丝溢出,厚唇抿起威严的冷笑。风拂过他的衣袖,大地匍匐在他脚下,他俯视众人,昂视万物,仿佛已坐上王位,君临天下。
现在开始,他彻底斩断了和尸魂界的所有联系。
王者不需要留恋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落音站在蓝染身边,大虚的手掌托起他们,缓缓步入空虚的时空内部。
那双异色的眼睛,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有无情绪的波动了。唯有她的久久不动,面向白哉的身影,还证明她的执着。
长空下掠过的飞鸟,是我对你的思念。
从现在开始,我的血,只为你而流。
我的泪珠,只为你而落。
从现在开始,我只为你,活过每一天。
数百只大虚像黑色的潮水般退回撕裂的时空中,之后黑洞闭合,吞噬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收回了目光,凝重的气息在处刑台上依然挥之不去。
“兄长大人……”小露试图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淤积胸口的,全是同其他人一样的悲伤。
“她从来都没有要求我做什么……除了回避她。”白哉低头回望向众人,面容上泛起莫名深邃的情绪:“以前,她只向我要求,要我疏远她,不要太靠近她。”
“她从来没有要求我为她做过一件事……任何事都没有……”
露琪亚知道,兄长大人不会落泪,尤其是在众人面前,他更不会。
可她竟然有了错觉,兄长大人的精神高塔已摇摇欲坠,只需轻轻一击。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远比悲伤更凄苦的,更深质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