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试探着问道:“难不成是……贼窝?”
温禾缓缓摇头,吐出四个字:“私赌之所。”
“什么?!”
李道宗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温禾,又看了看身后的荒村,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说……这里是私设的赌坊?”
他终于明白温禾为何脸色难看,也终于明白刚才那两名百骑为何拦着不让他进。
大唐律严禁私赌,尤其是宗室子弟参与其中,一旦查实,轻则杖责,重则削爵,这对他这个做兄长的,也是不小的麻烦。
听温禾说出“私赌之所”四个字,李道宗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散。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
长安城的人都说他李道宗是混不吝,可李道兴比他还荒唐十倍。
文墨武功门门稀松,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长安城里大小赌坊,秦楼楚馆,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若不是父亲李韶去世前,攥着他的手叮嘱务必照看好你弟弟,他早就让这不成器的东西自生自灭了。
“走吧,带你去见他。”
温禾的声音打断了李道宗的思绪,少年转身朝着荒村深处走去,黑色劲装的衣角在风中轻轻摆动。
李道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快步跟了上去。
沿途能看到百骑士兵正有条不紊地看守俘虏、清点赌坊财物,偶尔还能听到被拐妇孺的低泣声,这让他心里的火气又窜高了几分。
李道兴若是只在长安城里小赌也就罢了,竟还跑到城外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甚至可能牵扯到拐卖之事,若是被宗正寺知道,就算是他也保不住这个弟弟。
穿过几条破败的屋子,两人来到一间相对完好的茅草屋前。
屋外站着五六个百骑士兵,手持横刀,神色警惕,显然是专门看守屋内之人。
不同于其他俘虏被集中关押,这间茅草屋单独隔离,也算是对宗室子弟的特殊优待了。
“小郎君。”百骑们见到温禾,纷纷躬身行礼,眼神里满是敬重。
温禾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开门。
就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屋内传来一阵慌乱的低语声。
“怎么办?我听说这温县子连崔氏子弟都敢动,咱们会不会被他直接送到宗正寺啊?”
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宗室子弟声音发颤。
另一个身材微胖的宗室连忙摆手,脸色发白。
“若是被送到宗正寺也就罢了,咱们只是来赌钱,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大不了就是被宗正训斥几句,罚些俸禄……”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显然自己都不信。
“训斥?罚俸禄?”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宗室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恐惧。
“那可是百骑小煞星啊,之前他可是杀入郑氏府邸,杀了几十个人啊,我们怎么就落在他的手里了。”
那群宗室闻言,顿时恐惧不已。
他们这些人,别说上战场了,就是连鸡都没杀过。
往日里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
如今落在温禾的手里,一个个顿时六神无主,想起长安中关于温禾的传闻。
他们便浑身发冷。
李道兴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脸色比其他人还要难看。
他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心里既盼着兄长李道宗来救他,又怕见到兄长后被狠狠教训,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茅草屋的木门被人从外头狠狠踹开,木屑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