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雾散了些。
祁渊鼓起勇气抬头看,发现木桩之上的人都穿着衣服,相当一部分人的服饰和封喉相似,想来是特遣队的人。
不少形态夸张的菌类从伤口中生出。有人折了脖子,头颅耷拉着摇摇欲坠;有人几乎成了两半,巨大的裂口从胸膛一路延伸向下。那些尸体明明已经开始腐烂,却还能做出些许抽搐般的动作。
祁渊看得反胃,埋下头去。
他惊讶于自己依旧生龙活虎的事实,想不通这些野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幻听和他们八成是一伙,即便留下来并不会被伤害,但祁渊还是对封喉偏心,念着他的好,盼着他来。
野人终是没能拿来和祁渊心意的食物,最后让他自己去找吃的了。
身后一直跟着那位三指野人,祁渊没机会开溜,只好凭着记忆采了些白蘑菇,返回村子。
可由于手头根本就没有生火的工具,他不能接受生蘑菇,选择了继续饿肚子,天一暗就早早睡下,希望入梦后感觉能迟钝一些。
梦里,祁渊又见到了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阿蕈。
他赤着脚,坐在那黑红色的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笑。
“他们把你当神,”阿蕈说,“你可以吩咐他们做任何事。”
显然,他说的是野人们。
“是吗?那他们挑选神的标准未免也太随便了些。我和被他们处死在木桩上的人们有什么差别?”
“差别大了。当面说比较好。”
祁渊很好奇阿蕈现实中的模样和他背后的谜底,在安全的情况下,他很乐意留下来等等,见对方一面。
“你还说可以向他们吩咐任何事……也包括把食物烤熟吗?”祁渊问,“我看见他们生吃鹿肉了,恐怕他们根本不会生火吧?”
“这个不行。火在这里可是个禁忌。”
“为什么?”祁渊不解。
只见阿蕈眯起眼,探过身:“湿润,阴凉……你难道不喜欢这些感觉吗?”他的眼睛颜色和身下的石头一样,有种猩红从黑下透出。没有人的眼睛是这样,盯久了,虚假感就会变得可怖。
“喜欢。”从跟着父亲打猎开始就喜欢,但是……“但是我也喜欢干燥和温暖。而且无论如何,生的东西吃起来不安全。”
祁渊还记得封喉生起的火堆,有他睡在背后的帐篷,和那难吃却安全的烤蘑菇。
一切都是干燥、温暖。
“你不会得病的。”
“万一呢?”
“没有万一。”阿蕈一直没有眨过眼,像只洋娃娃,“只要呆在这个林子里,你就绝对不会生病,我保证。”
这种保证在祁渊听来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