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杜若璞一口应下,眸光幽深,“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怎还能再失去第二次。”
他缓缓将她的手按向自己心口,心跳沉稳却又带些急促:“你只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哥哥再不逼你。只是——”
他停了停,嗓音压得更低:“爹爹说,你已被选为女官,明日便要入文渊阁履新。”
“只待宫门一闭,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垂眸,睫影落下一片阴翳,“宫中规矩森严,人心诡谲……妹妹,万事,不要逞强。”
“所以,”文俶轻声道,“我今日前来,本就是想着,在入宫之前,再见哥哥一面。”
只这一句,杜若璞所有压抑在胸腔内的情绪,全数翻涌上来。
“烟儿……”
他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力道几乎失控。
下颌抵在她肩窝处,声音低哑得不似平日的他:
“哥哥,好想你。”
文俶身子一软,手忙脚乱地去推他:“哥哥……莫叫人看见……”
“就一会儿。”杜若璞像是没有听见,只将她抱得更紧些,脸埋在她颈间,呼吸灼热,“好久……没这样抱着妹妹了。”
她指尖僵了半晌,终究还是慢慢松开,只轻轻抓住他衣襟一角,就这样悬在那里。
“过几日,我便进宫寻你。”
杜若璞在她耳畔低语,温柔得要命:
“到那时,”掌心在她后心轻轻一按,“妹妹再不要拒我,好吗?”
文俶静默不语。
只缓缓抬起手臂,从他身侧绕过,轻轻圈在他腰间。极轻,却收得很紧。
林风拂过枝头,卷起几片枯叶,在二人身旁兜了个圈,悄然落地,无人惊动。
从悯忠寺出来时,日头高悬,秋阳仍有些刺眼。
文俶在寺外稍作停步,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压进心底。
她转而向李文博的寓馆行去,特意绕路,在糕点铺称了李大娘最爱的核桃酥,买了牡丹素日喜食的杏仁酪,又去成衣铺子,为娘儿俩各挑了一件厚实暖和的过冬棉衣。
提着大包小裹抵达寓馆时,已是午时将近。院中饭香四溢,烟火气扑面而来。
灶间里传来切菜声与锅铲撞击声,牡丹的身影背对着她,忙个不停。
“牡丹姐姐?”文俶朝灶间唤了一声。
牡丹缓缓抬首,却不去看她,只闷声应道:“是文俶妹妹来了啊,你自己进屋坐吧,我这儿正忙着。”
她说完,又低头忙自己的,再不多一个字,也不招呼她一起用饭。
若是往日,只怕早就欢天喜地地迎出去,一路扯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嘴上嚷着“正好,多一双筷子”。
今日却只是淡淡一句,便将她搁在门外。
文俶提着着包裹,站在院中,心里微微一沉,却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当牡丹是忙坏了。
她轻轻推开堂屋的门。
屋里光线微暗,轩窗半掩,薄薄的日光从缝隙里漏进来。
李大娘躺在靠里的榻上,背对着门,身上搭着薄被,似是睡着了,连她进门的脚步声也未曾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