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薄茧的指腹捻着她的发,明明是亲昵亲密的动作,让幼时的她能在他的这种抚弄下安然入睡,可现在,她却感觉像是在用针扎,淬了剧毒的钢针一寸寸扎进她头皮,她疼到无法呼吸,连肩膀都在颤抖。
真的好疼啊。
赵迟暄怎能不喜欢她呢明明,明明待她这么好。
既不喜欢她,又何必待她这般好?
南叙想不明白。
然后,跌得更惨烈。
“是,我是孩子。”
南叙艰难呼吸着。
她抬头看着赵迟暄,从他眼底看到千山暮雪的缭绕,她看不懂那是什么,只觉得他的眸光温柔却也致命。
“啪”
清脆声响响在长廊。
南叙打掉赵迟暄抚摸自己头发的手,头也不回走出长廊。
”十七岁的孩子,让你费心了。”她丢下近乎哽咽的一句话,转身走进风里。
前几日下了雪,鹅毛大雪将世间换了颜色,银装素裹的世界分外好看,却也刺骨,积雪化了落在人身上,那种寒意便透过层层棉衣刺进骨头里,喝再多的姜汤也驱不散。
南叙身体弱,喜欢冬天,却也怕冬天,可现在,她发现赵迟暄与冬天一样,瞧着好看,引着人不由自主靠近,可等靠近了,偎依了,才会发觉透骨的寒顺着骨头刺进了她心里。
真的好冷好疼啊。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难呢
她短暂人生里,为什么不能有一次两情相悦的感情?
先前的谢明瑜如是,而今的赵迟暄又如是。
南叙想不明白。
她漫无目的地走,西苑不能去,她不想让秋练秋实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那样会让她们担心,会围着她七嘴八舌问她究竟怎么了。
可她不想这样被追问,像是把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剖开给人看似的,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南叙顺着长廊往外走,往人少的地方走。
她或许该庆幸,这几日她病着,人也懒懒的,哪怕木着一张脸走在路上,丫鬟婆子们瞧见了,也只会觉得她身体尚未痊愈,一脸病容叫人心疼,而不会觉得她被人婉拒,是个伤心欲绝的可怜人。
“姑娘好。”“姑娘怎么一个人”
“姑娘,外面风大,您还是回房间吧。”
路上碰到的丫鬟婆子们似是有些担心,瞧见她,便想劝她,可她不想听到任何声音,连关心的话都不想听到,于是她的速度更快了,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
她不断跑着,躲着,终于,那些声音都没了,只剩下雪花无声落下,像是孤寂千里,有人在添新坟。
真好啊。世界终于安静了。
南叙停了下来。
她抬头,瞧着雪,灰蒙蒙的天,大片大片的雪从天上飘飘荡荡撒下来,羽毛似的降在她脸上,顷刻间化成了水,顺着她的脸颊往脖子里钻,很凉。
或许是被融化的雪水冰到,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可下一刻,一张大氅却落在她身上,氅衣很温暖,似乎刚从另一人身上解下来的,冒着暖烘烘的热气,披在肩头,瞬间便将霜雪隔绝在外。
南叙身体微微一僵。
“生气了”
赵迟暄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南叙一下子委屈起来。